第1023章起源（12）
肃穆、恢弘的大殿中，悬挂一幅古老的灵画。两个机灵、聪慧的少年，在大殿内仔细地擦拭着，他们很用心，将一切擦得一尘不染。
其中一位少年稍显青雉，他身穿一件朴素的黄袍，胸口印着一个“丙”，他轻叹一声，抹了抹额头的汗，然后好奇地盯着古灵画，道：“师兄，那画上的是谁啊？”
古灵画上是一个雄浑的背影，他扎着一根辫子，背后是一柄雪白的神剑，身穿暗黑的战甲，战甲后铸着赤骨鬼龙图案！
“那是我们的太祖师爷，只有祖师爷见过，连师父都没见过。”另一个略显老成的少年说着，他的衣袍上印着“乙”字。
“为什么只有背影？”
乙字少年先是左顾右看一番，见没有人才偷笑着说道：“在我小时候，祖师爷喝醉了，我问过他一次，他说太祖师爷长了一张驴长脸，嘿嘿，他嫌自己长相不够威严，故而，他只允许画师们给他画背影。”
“哈哈，竟然是因为这个。”闻声，丙字少年顿时笑得前仰后合。
直到笑的肚子疼，丙字少年才指着灵画下方，一只封着古咒符的老坛子，问道：“那供的是什么酒啊？是祖师爷喝的酒吗？”
“如果是酒的话，早被师父偷喝了。”乙字少年说道：“它是灵露，是一种圣水。我们祖师爷封风祖的时候，太祖师爷特地赐给他的圣物，一同得到灵露的还有火祖、木祖、土祖、水祖和金祖。只有我们祖师爷还保留着它，其余的五坛都被五祖喝了。”
“灵露有什么用？”
“据说，它是宇宙中最纯净的水，能祛除一切最邪魔阴气，服用了它之后，可永保心境空灵。”乙字少年接着说道：“它隐藏在天穹最高处，只有万生之母才能收集到，是最极纯极净之物。”
“万生之母又是谁——”
这时，一个急匆匆的、三尺高的小老头，驭着一朵白云飞进大殿。小老头长着花白的短发，胡须和眉毛皆花白，亦很浓密，近乎遮住了五官。
“师父！”两名少年齐声跪倒。
小老头穿着黑袍，身材非常臃肿，他驭云飞到大桌子上，刚要抱起那只古坛子，突然想起什么事，便转脸问道：“你们是童子吗？”
两名少年抬起头，错愕地看着他，稍后，他们尴尬地点了点头。
“你们来抬着它！”小老头说道。
少顷，一朵白云飞出大殿，前面盘坐着那个小老头，后面站立他的两个弟子。
这时，外面极壮观的一幕，当即映入眼帘。一座座俊秀、奇雄的灵山，悬浮在半空中，云雾飘渺中不时飞过一头头美丽的银龙。天穹上一派晴朗，但有三四颗瑰丽、雄浑的星球高悬着。
“师父，这可是我们镇殿之宝，你冒然动它，不怕祖师爷发火？”乙字少年小心翼翼地问道。
“就是你们的祖师爷，让我取它的。”小老头显得异常激动，道：“我们的老祖宗，穿越黑洞来找我们了。”
“太，太，太祖师爷？！”两名少年匪夷所思地齐声说道。
………………
宇宙中，一座暗红的星洞，幽然旋转着，不停出里面飞出一道道奇异的光束。
光束在飞出星洞后，逐渐冷却成星尘粉末，粉末在宇宙重力又凝聚成大小不一的石块，经年累月，一条上百万里的陨石带，便形成在星空中。
这时，有七八个小老头，聚集在陨石带前端，紧张地盯着那暗红色的星洞。为首的是一位白发白胡子小老头，他胡须拖到脚下，身高不过三尺，又矮又小，穿着一件白袍，好像是一朵棉花成精了。
“另一只脚出来了！”众人惊呼道。
除了白袍老头，其余人都跪着。他们面前，有一截躯干，穿着残旧的鬼赤铠甲，浑身还燃着猩红的火焰，铠甲内已无血肉，只剩一些骨头。
这时，一道火束星洞中喷射出来，而后凝聚成，一只穿着暗黑色护腿的骨腿，同样燃烧着厄难之火。
“看见没有，看见没有，我的感应是不会错的，穿着鬼龙战甲还会有错？”白袍小老头冲着身后的一帮小老头，悲愤着说道：“你们这群逆徒，还不让我用灵露？哼，当初若不是老祖庇佑，能有现在的你们？！”
一个穿着金袍的小老头，跪着说道：“如果，老祖不糊涂的话，怎么会硬闯黑洞，他岂会不知这有多危险？”
“还犟嘴！”白袍老头呵斥道：“老祖英明的很，只是，当初他被死亡打伤，乱了心智，才会——不对，他是因为身上的火才跑进来的！”
突然，从悬浮的尸骨铠甲中，射出一条浑身燃火的大蝌蚪，它的嘴中死咬着一截火蛇尾，整个厄难火源都快被它吞入腹中。但是，它承受不了火源的焚烧，身体被焚出一道道窟窿。
“吓吓吓！！！”
它惨叫着，并极度痛苦地在星空中翻腾，但是，它仍死死地咬着，不让厄难火源逃出来。
“这又是什么？”一个小老头嘀咕道。
“圣物，一定是圣树上的东西。”白袍老头痛心疾首地说道：“连黑洞都摧毁不了的火，只有生命火源！”
“这是生命火源？”众小老头惊呼道。
“这是生命火源死后的阴魂，厄难火源！嗯，老祖真是有大智慧啊！”他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感叹道：“他利用了厄难火源不灭的特性勇闯黑洞，火源重新聚集时，他也从齑粉变回尸骸状态。同时，他的灵魂还可以藏在那个圣物（左鳞藤）中，而他，一定料到我不舍得服用灵露圣水！恰巧，灵露可以祛除厄难火源的邪气。嗯，这一环接着一环的大智慧，除了老祖，谁能谋划得一丝不差？刚才谁说他糊涂的？一群兔崽子，在老祖面前，你们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突然，一道火束飞射出来，在星空中凝聚成熊熊燃烧的骨臂。
“都被焚烧得，灵力全部丧失殆尽了，真是太可怜——”白袍老头看着星空中，散落的燃烧尸骨，老泪纵横地说道：“恩师啊，请您放心，徒儿就算拼尽一身修为，也要救活你！灵露呢，灵露怎么还没到？！”
………………
一年后。
明媚的阳光下，古树苍郁，清风徐徐。窗外，鸟鸣啁啾，世界一派清秀。
叶青城穿着一件白袍，银发披肩，阳光从窗户是照射进来，将他的头发照得熠熠生辉。他面前，放着一桌矮小的桌子，上面一只香炉正袅袅地飘逸着淡烟，香炉旁还有一只玉青的花瓶，里面插着一枝鲜红的龙爪花。
像是做了一个空灵的梦。
他端起茶杯，轻轻地呷了一口，然后不解地抬起头，看着对面坐着的一群小老头。
为首的是一位棉花球一样的白袍老头，他们一齐用匪夷所思地目光看着他。
房间的一个角落间，还有一个小老头，爬进左鳞藤的嘴里，撅着屁股，正在它肚里找什么。左鳞藤此时模样大变，它浑身洁白胜雪，美丽极了。只是，它的脑袋还是椭圆的，仍像一条雪白的大蝌蚪。它的脑袋上，有一个凸起的肉球，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
那个在它嘴里的小老头，也不嫌恶心，仍在它腹中仔细寻找什么。
左鳞藤张着嘴，显得有些无奈。
这一切，叶青城完全没有头绪，他早上才醒。醒来后，一群小老头就来了。然后，大家就尴尬地坐在这，不知道该说什么。
苦寻一会，那个小老头终于放开了左鳞藤，一身湿哒哒的粘液，失望地走到白袍老头身前，道：“师父，它腹中除了一把剑，一口棺材，便什么都没有？”
左鳞藤委屈地游走到叶青城身边，伸着缩着大脑袋，怯怯地盯着这群小老头。
“棺材中是什么？”白袍老头问道。
“一具被焚毁的女尸。”
“好吧。”接着，白袍老头点了点头，他友好地看着叶青城，道：“你是道祖后人？”
“不是。”叶青城客气地回道。
“你是道祖的弟子？”
“不是。”
白袍老头眼睛又一亮，道：“你是道祖的转世之人？”
“不是。”
“那你为何穿着道祖的战甲？”白袍老头指着，挂在墙上的残旧的鬼龙铠甲。
“奥，你说那铠甲。”叶青城恍然大悟，笑道：“我用一壶酒换的。”
霎时间，一群小老头石化了，他们个个瞠目结舌，下巴都快掉下来。
良久，穿着黑袍的老头怒道：“什么样的酒，连祖师爷的铠甲都能换？老子不信！”
“不信！”
“狂妄的后生！”
“师父耗费千年修为，还用了我镇殿之宝，绞尽脑汁才将他救活，结果，竟救了一个不相干的狂徒！”
震惊之后，场面一下子炸开锅了。
“收口！”白袍老头厉声喝道：“像什么样子？”
叶青城平静地喝着茶，并不为他们所动。他已看透生与死，眼前的混乱只是一场闹剧罢了。他放下茶杯，起身向这群小老头，鞠了三个躬，道：“首先，感谢诸位的救命之恩。其次，我猜诸位和我一样，是同一座星域的生灵。可不可以将你们的故事，简短的告诉我，我好接着讲？”
这里的故事并不复杂。
在死亡攻打这座星域时，第一招就是引爆龙域周围的九颗太阳，风祖和五祖的任务，就是封除九颗太阳上的爆咒。结果，风祖最不幸，或者说是最幸运的，他在解除爆咒的途中，一颗太阳爆炸了。
他陷入一团坍塌的力量中。重伤醒来后，他发现这是一座不断膨胀的小星域，这才意识到，自已陷落到黑洞里，永远都不可能出去了。
还好，他随身携带一个须弥草药园子，里面有上百个药童。经过几十万年，这颗星球上已有几亿人口。
“不对，没有圣树孕育灵胚，是不可能有新生命出生的。”叶青城敏锐地发现其中的矛盾点。
“但是，我们有灵露圣水啊，有它在，同样能在灵气充裕的地方，衍生出灵团来！只要有它，恩师就能创造出一个小的轮回圈！”穿黄袍的小老头说道。
闻声，叶青城震惊良久，道：“我们不该救我的。”
“罢了，这颗星球上有几亿生灵，已经够热闹了。”白袍风祖说道：“讲讲外面的事吧。”
叶青城点头说道：“神战之事我们太清楚，我就从道祖屠杀苍生开始讲吧……”
时间慢慢流逝着，叶青城没有掺杂自己的情绪，平静地将他知道的一切，讲述给这群小老头听。包括风祖在内，他们听得是又急又气，又悲又愤，最后一个个像孩童一样，哭作一团。
“我们的故乡没了。”
“再也不会有掌控者，没有谁有能力接我们出去了。”
“我们将永远被困在这里。”
“苍生太可怜了。”
“道祖怎么会……”
待混乱的声音停息后，叶青城端起茶杯，叹息道：“从此以后，我将永远被困在这里了。”
“虽然圣树已死，但是，你却用自己的生命，给我们的星域留下最后一盏生命之灯。”风祖擦去老泪，道：“小兄弟，你值得我们所有人的敬重！”
叶青城勉强一笑，他意识到，从现在开始，他思念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对了。”沉默一会，他好奇地指着左鳞藤，道：“小灵怎么会变成这样？”
“它吞噬了厄难火源，替你承受了绝大部分焚烧之苦。”风祖说道：“厄难火源被灵露浇灭后，还原了一点生命火源，被它身体吸收了，导致它脱胎换骨，晋升为神级圣藤。”
叶青城惊喜地看着它，然后，指着它额头上肉瘤，道：“那它额头上的是什么？”
风祖看了看左鳞藤的额头，说：“就是一颗肉球。”
“你是大星域的恩人，也是我们这小星域的尊贵客人。”风祖说着站起来，指着外面几座山，道：“周围十山，从此以后是你的领地，那两个弟子，就留在你这里，听你的差遣，稍后我再让他们给你送几缸酒。好了，你先休息吧。”
“风祖。”叶青城急忙站起来，抚摸着左鳞藤的脑袋，犹豫着说道：“小灵既然吸收了生命火源，如果它不停成长，会不会变成新的万生之母？”
“哈哈，你这后生，真是可笑。”穿着黑袍的老头说道：“就算给你一颗圣树种子，没有强大的神灵守护，也长不出圣树来。”
“多强的神灵？”叶青城问道。
“掌控者。”风祖说道：“星空史记载，先有掌控者后有圣树。”
“不先有圣树，怎么会有掌控者？”叶青城不解地说道。
“所以，这是宇宙中最难解的谜。”风祖够不到叶青城肩膀，只好拍拍他的腿，道：“别胡思乱想了。欢迎来到我们的小星域，从此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只要你能喝酒，所有人都将是你的老友，包括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