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蒙牛:
今天去邮局领稿费单,我们两个人的身份证摆在柜台上的时候,有点八卦的那个邮局姑娘即刻朝着我尖声叫道:哟,你们两个还是姐弟恋呢,真看不出来哦,看上去你比他还要小几岁,怎么结果竟是你大了他两岁呢。这一嗓子将邮局里人的视线都喊了过来,好奇地落在我和你的脸上,似乎,要从我的脸上揪出几个褶子来,再从你天生的额头皱纹里找出一抹清纯痕迹来。还好我面容清秀,身材小巧,而你则骨架宽大,容颜沧桑,所以我们两个人站在一起,几乎没有人会认为我是你的姐姐,你是我的弟弟;我的心底,也会因为少了好奇的视线,而变得轻松怡然,没有担负。
可是在我们交往的最初,当我知道你比我小了两岁的时候,我的心里,即刻将你打到不可能作为爱情对象的行列里去。我相信大部分的女人,都会像我一样,想要找一个坚实的成熟的臂膀,作为一生的依靠。男人本就心理年龄小于女人,所以如果我比你大两岁,那么你的心理年龄,当比我晚成熟5年。这一点,不知你有没有察觉,很多时候,你对世事的理解和领悟,远没有我更成熟和老到,在我已经能够将事情考虑长远到一生的时候,你还停留在只为今日快乐开心的初级阶段。在我已经可以用自己的努力,挣钱养活家人的时候,你却连为女友买一部手机的钱,都还需要绞尽脑汁如何才能攒够。
所以亲爱的蒙牛,你要原谅我一直对姐弟恋这个不能更改的事实,始终耿耿于怀,甚至在自己的小说里,还要虚构一个年长十几岁的男人,来满足我对于成熟男人温暖结实臂膀的想象。每一个女人,在她的心里,都有一个成熟男人的影子,他一定霸气又有适时的温柔,一定能够从容不迫,遇事毫不畏惧,一定懂得给心爱的女人最温暖的拥抱,并有能力让她跟着他,行走天涯,而无怨无悔。
所以在我们的生活中,假若遇到一个年轻的女孩,跟一个中年男人牵手走在一起,我们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如果听说,哪个女性朋友,找了一个比她要小几岁的老公,我们一定会在心里认定,要么这个男人,有恋母情结,要么这个女人,有太过浓郁的母爱无处可施,所以要找一个弟弟来继续淋漓发挥。
我想起我的一个朋友,也是姐弟恋,在他们相爱的最初,朋友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她喜欢他、爱他,所以甘心为他奉献自己。她为他洗衣、做饭、刷碗,为他准备出差前的行李,为他买每一季新上市的名牌男装,她记得他衣服的尺码,喜欢的颜色,衬衣的品牌。她做饭的标准,一定是他喜欢吃。她在他外出喝酒的时候,必会打电话来,千叮咛万嘱咐他要早点回家,别喝太多。
有一天,她生病了,让男友出去买点药来,男友出去一趟,却空手而归。她有气无力地问他为何没有买来,他却一脸无辜,说:你也没说具体,究竟买什么种类的退烧药,人家问我发烧多少度,我也答不上来,所以就回来问问你,再说,省得我买错了,你这当妈的再生气唠叨。
朋友当即气结,不知如何回复他才好。但等病好后想想,才知道她与他的角色,在一开始,就没有平衡,因此发展到而今这个地步,也原本怨不得谁。
亲爱的蒙牛,所以尽管心理和年龄上,我都比你成熟,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在我的生活里,扮演一个父亲或者兄长的角色,而我,则是需要你精心呵护的女儿或妹妹。但我并不是说,我不能够接受你在生活里,适时地朝我撒娇,扮成一个赖皮的儿子;而我,也满足一下你的童心的需求,做你充满无限母爱的温柔的母亲。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在过去的那段爱情中,你每次想要放松一下工作中男人的威严和矜持,做个躺在沙发上撒娇耍赖哼哼唧唧的小孩时,你的前女友都会立刻正色道:大男人,别做出这样让女人讨厌且不能容忍的举止!都工作的人了,还跟个三岁小孩似的不成熟,我可不是你妈!我还要依靠你挣钱养家呢!
而你,则在这样的一通训斥里,有无限的失落和郁闷,似乎,那个想偶尔做一下坏小孩的梦想,永远地被女友闭锁在了男人的躯壳里。你只能在女友的白眼里,乖乖地整理好自己弄乱的沙发,将上班时要穿的西装领带和皮鞋收进衣橱里,再对着镜子看一眼已经有了皱纹的一张脸,还有站在背后等待你出人头地给她荣耀的女友,便转身打开电脑,继续上班时没有完成的工作。
亲爱的蒙牛,你是到了我这里,才将那个缩在壳中的顽童,彻底地释放出来。我会任由你撒娇,任由你在超市里专拣小孩爱喝的娃哈哈或者旺仔牛奶,我每次从青城离开,都会将那个有可爱笑脸的旺仔牛奶,很壮观地摆满窗台,让你可以每天清晨睁开眼睛,都会有做旺仔的快乐。我也任由你蹲在电脑前傻瓜一样哈哈笑着看动画片,或者在书店里瞥见漫画书便挪不动腿脚,非要据为己有才肯罢休。
很多时候,我喜欢你孩子一样的笑脸,和说话的语气;喜欢你每次讲一个与孩子有关的笑话时,总是惟妙惟肖的表情;喜欢你看动画片会看得眼睛发直的可爱与傻气;喜欢你疲惫不堪时,缩在我怀里一脸孩童的无辜和委屈。
可是亲爱的蒙牛,更多的时候,我还是希望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能够给我遮挡风雨,撑起晴空。而我,则躲在你的伞下,做那个单纯的小孩。或者,偶尔蹦出伞外,做你温柔的母亲。
你愿意在这场姐弟恋里,扮演我的宽厚的兄长么?
你的缩在女孩的壳里不肯长大的宝贝
亲爱的宝贝:
汉语里有句俗语,说,女大三,抱金砖。在遇到你以前,每次看到这句话,我都乐不可支,似乎看到一个个敷了厚厚脂粉掩盖皱纹的剩女,正排成了长队,等待男人们将能够带来家财万贯的她们,娶回家去。
在年龄这个问题上,女人总是讳莫如深,摆出一副不论你怎样严刑拷打,我就是不告诉你真实年龄的固执表情。而男人们呢,也假装清高,除非他有恋母情结,或者在不知道女人年龄时便与她一见钟情,再或被女人婚前隐瞒,生米煮成了熟饭,他是不会娶一个比自己大太多的女人的。尽管如此,我还是认为,年龄不是最大的问题,一旦两人情投意合,看得顺眼,像作家杜拉斯那样找个比自己小三十多岁的男人,也未必没有可能。
我的婶婶比叔叔大了5岁,在当年民风保守的草原上,如果女人比男人大几岁,是会被人瞧不起的。因为人们认定只有被逼到末路的男人,才会找个比自己老的女人结婚。所以尽管婶婶是附近草原上出了名的美人,但还是因为年龄日渐变老,而无人上门求婚。那年叔叔恰好去当兵,家里人算算等他复原回来,怕是因为年龄难以娶上媳妇,便张罗着要给他先找一门亲事。可惜,很多人家听说叔叔要一去几年,不想让自家女儿蹉跎青春,于是纷纷拒绝叔叔家的求婚。而婶婶的父母,则主动找上门来,想让自己的女儿跟叔叔成亲。眼看着叔叔即将入伍,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下来。这样看似无奈的组合,却自此成为我们当地最让人羡慕的一对。因为三十多年来,叔叔婶婶不管生活怎样艰难,从未红过一次脸,吵过一次架。
几年前叔叔患了脑瘤,要去北京治病。婶婶二话不说,丢下所有的一切陪叔叔在北京一住就是半年。当时叔叔因为手术时麻醉失效,疼得大小便失禁,婶婶如同母亲对待自己心爱的孩子一样,用手一点点地将污物洗掉,这让邻床一个因为妻子事业太忙而不得不请了护工的男人,羡慕不已。
回来后叔叔因为养病只能办了内退,当时他在银行的事业正如日中天,却一下子成了需要别人照顾的退休人员,昔日因为权位而门庭若市的家,也很快冷清下去。这时又是婶婶,安慰鼓励叔叔,走过那段精神上最痛苦的岁月。叔叔内退的工资很少,每年吃药却要花掉上万。婶婶从未因此有过抱怨,而是宽慰叔叔,说,只要人还活着,生活就有希望。她很快买回几头奶牛,并自己制作诸如奶酪、奶豆腐、奶干等各种奶食品,由于口味上佳,价格适中,很快成为我们当地草原的热销产品。而叔叔婶婶的生活,也又回到叔叔生病前的红火时期。去年春节回家时,我问叔叔:娶一个比你大的女人后不后悔?叔叔一脸幸福地说:如果没有你婶婶,我这条命不知道要比她短多少呢,所以只有那些有福气的男人,上天才会垂青给他一个年长几岁的女人呢!
我们这一代人,远没有父辈们无私,乐于奉献,且能平静接受差别。所以尽管我无意中从你的身份证上看到你的出生年月时,并没有觉得心里有什么异样,可是我最好的一位朋友还是立刻站出来反对,他说:年龄比你大的女人一定会在你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逼你早点做结婚的打算;在你还没有金钱积蓄的时候,催促你去买房买车,以便满足能超越与她同龄女人的虚荣;她也会在你还没有收起玩心的时候,早早地给你生下孩子,让你无法尽情享受二人世界;而且,年龄大的女人还会因为恨嫁,而心理稍稍有些扭曲,嫉妒之心,远远大于青葱的女孩,所以假若她过了四十,现出老态,会对出现在你身边的年轻女子,心怀嫉恨,连带地对你也严加管教起来。
我告诉朋友,除了年龄有一点差距,我们在其他方面,没有任何“姐弟恋”的征兆。你喜欢用撒娇的方式表达你的所需,我则十分乐意你这样的娇羞;你喜欢在受点小委屈之后,躺在沙发上偷偷抹泪,却又故意露出一点小小“线索”,等我主动来哄;你喜欢枕着我的臂膀入睡,犹如一个可爱的小猫,而我则贪恋你这样的温柔;你喜欢在出现诸如刀子划破了手指之类的意外时,一声尖叫,将我这大男人招来,为你排忧解难;你还喜欢在人前牵着我的手,依偎在我的身边,一副楚楚可怜的江南女子模样。
而我,则在你这样的柔弱里,从一个青涩的大男孩,迅速成长为一个懂得担当责任的成熟男人。我不再过多地关心哪个明星正在走红,哪款网络游戏玩起来更有激情,哪里的羊肉串烤得更让人过口不忘,哪里的KTV唱起来音箱效果更劲霸。我开始为能够给你一个可以依靠的港湾而努力,像诗人海子一样,劈柴,喂马,与你过最朴实却也最有滋味的生活。
亲爱的宝贝,我相信爱情与婚姻的芳香甜蜜与否,只有身处其中的两个人才能够真正懂得;任何外人,包括你最亲密的朋友和家人,所看到的,都不过是它的表象。年龄之于爱与婚姻,犹如一株大树的一片叶子,不管这片叶子与其他树叶差别多大,都不能影响和决定枝干朝天空上尽情伸展。
所以自称大龄女子的你,完全不必因为我比你小的年龄,而有嫁了一个“弟弟”逃不掉照顾人的命运的忧虑。你且尽管放心地做那个需要被时时呵护的小女人,而我,也毫不畏惧地,自此成为你值得安心交付和依靠的蒙古大汉。
阿格塔-呼鲁格亲-宝鲁雅(蒙古语:做你驰骋草原的马)。
心理年龄一路追赶着你的蒙古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