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盛看着照片上的英翔，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年轻人身着西装，脸容清秀，温文尔雅。他轻轻叹了口气：“对，是英翔。他是国安部派出去的。这次我们得到的很多关键性情报都是他搞到的。而且，也是他用生命将哈桑·萨巴赫引到了那里。你一定要将他救出来。如果他……已经牺牲了，也要把他的……遗体带出来。”
黎远望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英翔的照片。他还一直以为英翔只是个在国安部混饭吃的普通文职人员，上次被炸伤纯属瞎猫撞上了死耗子，根本没往别处想。他当时还觉得英翔挺窝囊的，遇到小小的爆炸都会受伤，真没出息。
原来他错了。
黎盛没有容他多想，立刻让他接着看下一张照片，那是一台庞大的复杂的机器：“你记住这台机器的模样，它叫‘挖掘机’。”
“我认得。”
“一会儿有医学专家来，教你和你的队员怎么关掉正在运作的‘挖掘机’，在关闭它的同时怎么样才能不伤害正在上面受刑的人，此外，还有对上过‘挖掘机’的人怎么采取急救措施。你一定要注意了，从哈桑的行动看，我们断定，英翔这些日子肯定被他们在用‘挖掘机’审讯，而且他一直都挺住了，所以才会把哈桑吸引过去。”
“我的天。”黎远望倒抽了口凉气。过去，他在接受“对抗审讯训练”时，曾听教官详细讲过“挖掘机”，虽然没有上去训练过，但教官讲起这东西时的那种表情令他很难忘记。
教官说：“如果有人要拉你上‘挖掘机’，我的建议是立刻想办法自杀。”
黎盛的脸色很难看：“英翔接受任务的时候就很清楚他会遭遇到什么。哈桑年轻时是脑科医生，后来成为脑科专家。创立了恐怖组织后，他仍然没有放弃对脑科学的研究，而且似乎更加狂热，更加别有用心。所以，当我们知道他下了订单给瑞士的凯特公司后，就制订了这个引蛇出洞的计划。为此，英翔在‘挖掘机’上接受过训练。以前，被使用‘挖掘机’审讯的人从来都没有熬过五天的，我们这次希望英翔能熬得久一些，从而引起哈桑的兴趣，前去观察他。”
黎远望粗声说：“你们希望哈桑去观察他受刑。”
黎盛深深地吸了口气，严肃地看着他：“是的。”
“这么说，英翔出发的时候就知道他会死？”
“是的。他接受任务的时候就很清楚自己会遭遇到什么。”
“你们有没有想过，也许英翔死了，哈桑也不会出现？”
“当然有这种可能。我们之前的其他计划就没有找到哈桑，而且为此前去执行任务的特工也都牺牲了。英翔与他们一样，都知道危险。”
黎远望忍不住感情用事，觉得实在不能接受：“为什么要派英翔去？”
“国安部的电脑经过综合评估，认为在所有的候选人中，英翔生还的机率最大。”
“有多少？”
“6%。”
黎远望喃喃地念着：“6%。”
“当然他们不是因为这个，即使毫无生还可能也仍然会派他去。电脑认为他成功的机率最大，高达64%。他也许会牺牲，但是他很可能会成功。事实上，他现在已经成功了。”
“我明白了。”黎远望点了点头。“是英伯伯派他去的？”
“是的，是他直接下的命令。”黎盛郑重地看着他。“如果需要你为国捐躯，我也会毫不犹豫派你去的。”
黎远望挺直身子：“我明白。”
黎盛继续交待任务：“英翔很可能与这两个人在一起，所以你们行动的时候要加倍注意。如果你们进去的时候，英翔还在‘挖掘机’上，务必不要莽撞，你们必须严格按照医学专家教给你们的程序去关机。懂了吗？”
“明白。”
“我再说一遍，哈桑和赛义夫这两个人，我们要活的。无论现场情况令你多么激愤，你都不能鲁莽行事。记住，英翔用生命做诱饵，就是为了将他们一网打尽。我知道你和英翔是最好的朋友，最亲的兄弟，所以你才不能辜负了他为此付出的一切。”
黎远望铁青着脸，坚定地道：“是。我明白。”
黎盛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放下了指挥官的架子，温和地说：“儿子，你英伯伯心里很不好受。你一定要把英翔带回来，不管是活人还是……”
黎远望斩钉截铁地说：“爸，你放心，我无论如何也要救回英翔。”
“很好。此外，你还要记住，在整个解救行动中一定要为英翔的身份保密，即使对你的那些队员们也不能泄露。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个普通的中国记者，被绑架的人质之一。”
“明白。”黎远望迟疑了一下，忽然问道。“爸，英翔的代号是什么？”
黎盛看着他，半晌才说：“刀锋。”
“刀锋。”黎远望喃喃地念了一遍，轻声道。“是啊，他才是真正的刀锋，直接插进敌人的心脏。”
黎盛恢复了严肃，又接着让他看下一张照片：“这是一个突发情况。我们估计，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些在阿尔及利亚被绑架的欧洲游客现在已经被转移到了这里。因此，要求你们将他们一起解救出来。目前，他们很有可能被关在这个和这个房间里。”
“是。长官。”黎远望点了点头。
黎盛看了看表：“你还有12个小时准备。12个小时后，你们由乌鲁木齐乘专机飞往尼日利亚。我随后就会出发，和你们的装备一起先到那里。我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地面指挥官由你担任。行动的代号为‘猎狐’。”
黎远望大声答道：“明白。”
黎盛深深地看着他说：“飓风出击。”
黎远望对着他立正敬礼，朗声回道：“所向无敌。”
黎盛不再耽搁，立刻出门，登上了天车。
那辆军用天车随即起飞，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