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桃花开的正盛。
幻影城落英缤纷。
南国的春天暖风熏人,遍地都是姹紫嫣红。
暗影不愧为天生高明的帝王。
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朝廷上下进行了一系列的政治措施,以他的聪明和才智,不少高强的幻术师揽在手下。
有人平步青云,也有人在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终。
作为影氏王朝新君暗影的宠臣,玄镜被封为“荧惑幻术师”,官居二品,除此之外,还让他统领影氏王朝的神鹰护卫队。
神鹰护卫,是影氏王朝一支隐秘的神射队,也称飞鹰卫士。
暗影能够配给他这样一支部队,可见,对他的照顾和信任不浅。
在影氏王朝一群年轻的幻术师里,他一个二品的官员能够史无前例的掌管这么一支重要的射手护卫队,已经算是极高的待遇了。
射影护卫就位于三面环水的一个岛屿上,另一面连着幻影城的影雾林。
这里,蓝蓝的天,碧青的水。
从高空往下望,宛若一块清透碧玉漂浮在水面上。
岛上林木荫郁,水中鱼儿跳跃,天空更是飞鸟成群。
果然是块风水宝地,集天地万物之精灵所在啊。
玄镜飞身隐入林木丛中,躺在那高高的枝干上闭目养神。
阳光透过枝叶散落在他的脸上。
映射得他的皮肤更加通透明净。
四面传来风吹树叶的“沙沙”之声。
还有几只淘气的火鼠在他身边窜来窜去。
一直以来,神鹰护卫都是独立于其它军队之外,直属于皇家秘密调遣的一支神射队。
而一直掌管训练这支部队的首领是两兄妹,兄长叫云龙,妹妹叫云凤,人称“龙凤双骑”,据说他们的射术精湛绝伦,堪称一绝。
早在三天前,他们就接到国君的诏令,此时正在检阅自己的飞鹰护卫队,等待荧惑幻术师的到来。
云龙、云凤对于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这一支神射队还是非常满意的。只是这个荧惑幻术师到底是什么来路,至始至终没有一点可供参考的背景信息。
此时,太阳已经越升越高。
云凤站在那似乎已经等的很不耐烦。
“哥,你说这荧惑幻士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来,这都已经快晌午了,他还真能折腾人。”
“妹妹,你就再忍耐一下。”云龙劝慰道,顺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珠。
云凤无趣的拿起弓箭,对着树梢上那只正在跳跃的火鼠就是一箭。
箭如旋风。
直朝树梢上惊掠而去。
只是这一次,火鼠没有掉下来,倒从树上扑落落的掉下一个人来,而且还是个一眼让人惊艳的美男子。
琉璃般白皙通透的皮肤,深邃的眸子里碧波荡漾,他的身形飘逸,骨骼清奇,五官俊美的一塌糊涂。
云凤惊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她明明射中了一只火鼠,怎么会从上面掉下一个人来。
她的射术向来是精准无比的。
只见美男揉揉惺忪的睡眼,正笑容可掬的望向她。
“你是谁?竟敢擅自闯入飞鹰护卫的领地,你不要命了。”云凤对他怒目而视。
玄镜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随手把玩着她刚才射出的那支箭羽。
云凤吃惊的看着他,他居然接住了她那极速的一箭。
玄镜不由得开始打量着眼前的这两个人。
男子浓眉大眼,身材健硕,虎虎生风,一脸的憨实。
女子五官俏丽,古铜色的肌肤泛着健康的光彩,她的嘴唇薄的非常有个性,眉宇之间透着一股英气,一看便知道是个厉害的女人。
这女子果然射术不凡,刚才他接箭的时候,还是被她射出的这支足够强劲的箭头擦掉了一点皮。
云凤双骑堪称影氏王朝的神射手,果然名不虚传。
他凝视着手上的这支箭,竟有些微微出神。
云凤见他没有答话正待要发火,还是云龙眼尖,一眼就瞟见了他腰间挂着的那块飞鹰令牌。
他朝云凤使使眼色,忙跪下行礼。
“属下云龙云凤参见荧惑幻士。”
见妹妹云凤还愣在那里没有动,不禁又拉了拉她的衣角。
“幻士,刚才没有惊扰到你吧?……云凤,还不快过来给荧惑幻士赔礼,越来越没个样子了。”
云凤这才不情不愿的过来行礼。
“谁让他自己跑到那么高的树上去的,摔死了也不干我的事。”末了,云凤嘴里还嘀嘀咕咕。
“云凤,不得对幻士无礼。”
“两位将军不必多礼,请起吧。”玄镜朝他们抬手示意。
“荧惑幻士,这丫头从小在这密林里待惯了,天生就是这个脾气,还请幻士不要见怪。”云龙有些惴惴不安的道。
玄镜只是淡然一笑,仿佛并不在意。
等云凤双骑将飞鹰护卫的旗帜交接到玄镜手上之后,他便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所有的飞鹰护卫,包括云龙和云凤两位将军都要遵从他的号令。
……
夕阳西下,倦鸟回林。
晚霞熏染了整个天空。
玄镜的屋子早已经让人收拾的干净整洁。
案台上还点了一支香炉。
服侍他的人也都已经退下,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房间的壁墙上还挂着一张弓,厚实的紫檀木,弓面上雕刻着一条金龙。
他取下来,紧握在自己的手中。
他的手竟有些颤抖。
他的眼中分明有泪光涌动。
为什么每次一触碰到弓箭就会莫名的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一段悲伤的往事,可是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玄镜摇了摇头,终于还是放下了那把弓箭,将它重新悬挂在墙上。
他幼年所有的记忆都是空白的,他的身世对他来说是一个迷。
或许,他原本就是一个孤儿,一个被人遗弃的孤儿。
他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一片阴冷潮湿的沼泽地里,先前的记忆就已是一片空白,脑中只依稀朦胧的有个影像,仿佛有一双巨大的黑色羽翼,将他丢弃在那里。
他早已经记不得自己原来叫什么,他现在的名字是他的师傅野云长老所赐。
他也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他在这个世界上是否还有亲人?他们现在还都活着吗?当初又是谁那么狠心的丢下他?任他在那片荒无人烟的死亡沼泽里自生自灭呢?
这次他跟随暗影下山,除了实践他当初对暗影的承诺之外,他心底其实还有一个渴望,他希望自己能够寻回幼时失去的那段记忆,解开自己的身世之谜,以及这些年他身上发生的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这始终是他的一个心结。
只是如今,不论他为自己的身世遭遇如何伤感,看起来似乎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现在的他已经成为灵长族受人尊敬的幻术师。
他下山之前曾答应过师傅,既然决定要为王朝效命,就要尽忠尽职,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
这是身为灵长族人的荣耀啊——
可是为什么,他心中总感觉有一处地方仿佛失落了呢?
……
清幽的夜。
圆月悬挂在高空,那么圆,那么亮。
玄镜半夜突然从梦中惊醒,他喘息着,满头的大汗。
他又开始做这个梦了。
他梦见自己被绑在高高的冰柱上,刺骨的寒冷,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四处全是连绵不绝的冰山雪岭,呼啸的寒风刮起漫天的大雪。
还是梦中的那个女人,她撞向冰柱,艳红的血染了一地。
还是梦中那个男人,他抽出箭羽,一箭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这个情景总是反反复复的在他的睡梦中出现,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一次比一次强烈,一次比一次可怕。
他们临死前为什么都用那样怜爱的目光望着他,他们是谁?他们到底是谁?
这究竟是梦,还是真实?
冰冷的泪水不知不觉的从脸上滑落下来。
他的头好痛。
他的心仿佛在沉落。
然而,他手心的蓝斑却开始发出光来。
这是他每次病痛发作前的征兆。
他的这种间歇性发作的症状已经整整有八年了。
他的师傅野云长老对此也无能为力,师傅说他被下了“鬼锁”,幻雪派的天尊——冰岩老人则说他被上了“骨心锁”,管它是什么锁,总之这个“锁”每次一发作,都会给他的身心带来极大的痛楚。
至于他的身上为什么会被人上了“锁心骨”抑或“鬼锁”?究竟是何人所为?这是一个谜……没有人知道,他更无法得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而且,不论是“鬼锁”还是“锁心骨”都是幻雪派仙人早已失传的寒咒,既已失传,便无人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