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以予不会催眠，但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也可以早些预知要发生的事的话她一定会将她宅在家里发呆睡觉无所事事的时间全拿来攻克这方面的事情。
如果真的可以那样，她就不会面临眼前尴尬的现状。
看着腼腆老实的中年女人等着她回答，顾以予烦恼的想扯掉一头的头发，天知道这个女人难打发。
事情的发生的回到一个小时之前。
顾以予顶着月色在天大亮前赶了回来，她抱着几个橘子缩在自己屋子门前装作一副想进又不想进的样子。有人来问，便说自己昨日得罪了师叔，今天就想来赔罪。其他人都是了然，便让她去敲门试试。自己的屋子自己当然能进，一切都很顺利，偏偏到了就要来个大团圆结局时女人出状况了。
顾以予考虑过让段晨来帮忙，她觉得段晨会很愿意来，然而她对此也有不少顾虑。
段晨来可以解决很多麻烦，譬如眼前不知如何解释的场面。但是，一方面她不想和他产生纠葛，另一方面在玉竹林众所周知的段晨想跟着她走，他从她房间出来后便往外跑肯定会被联想到他是出去替她通风报信或是干其他什么事。在这一点上就不好说的过去。
所以她想了很久，恰好这个女人进来。她决定还是随便找个人，至于该怎么善后她也想过，只是脑子不够用，还想不出什么更好地办法。
她把人弄醒。
女人醒来时就看见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躺在顾以予床上，吓得脸都白了。
“先别说话。”顾以予拦住她，温声道：“你先莫慌，听我说。”
她迟钝的点头。
顾以予放松的道：“我昨日叫你打扫你却晕倒了，我只好把你放在床上让你睡一觉，你到今日才醒来。”
女人茫然的听完，然后很不可思议：“可是，师叔，我怎么会晕倒？”
顾以予轻咳两声：“约么是贫血吧。”
“贫血？那是什么病症？”
“贫血，贫血么，就是你少血。”
“少血？！师叔，贫血症很难治吗？我，还不会死啊。”女人惊恐的扑上来拽住她的袖子。
顾以予烦躁的只抓头发，肿么有十万个为什么的感觉诶？
她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她被吓死就是自己被折磨死，瞧着女人忐忑的模样，坦白道：“我刚刚是骗你的。”
女人不相信。
顾以予抽着嘴角：“我其实是想出去走走，可是刘伯不肯放人，门外又守着那么多人，我跟一囚犯似的出不去。刚好你来了，我把你弄晕了自己化作你的模样跑了，今天早上才回来，你可别说出去。”
她一副烦躁使小脾气的样子倒是让女人半信半疑，顾以予没怎么装，她是真觉得自己烦的想找个人吐槽。她也打算好了，若是女人不肯她便下狠心的把她打得不能说话，反正一个也是打两个也是打。虽是这么想但她到底没有丧心病狂哪能拿人命开玩笑，只好玩着先礼后兵。
女人一时没说话，她想了很久，道：“师叔，如果我说出去了你是不是会对我下手？”
语气很肯定，让顾以予哑然。女人等着她的回答，使她压力莫名山大。
“嗯。”她点头，两个人都明白事情的发展若不是顺着预期必须得这样做。
女人顿了很久，突然低声询问：“出寨门至少要队长同意，师叔，师叔找的是谁帮忙？”
顾以予顿时警惕，她眯着眼眼里弥漫杀气，嘴里却道：“我找了狗洞钻出去的。”
女人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的……不要脸，一时被她的厚脸皮伤的语言失能，连她蔓延的杀气都被忽略了。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赶紧道：“我不会说出去的，绝对不说，只盼着，盼着顾师叔不要连累到他。”说完了声音都有些哽咽。
顾以予没反应过来，她顿顿的问：“你知道是谁？”
女人半低着头，声如蚊吟：“嗯，是张队长。”
转眼间就换做了顾以予被她小女人的模样惊到。原来，也太巧合了吧。顾以予觉得自己的运气简直是爆棚了，她不太清楚男女之间的关系，但见她这个模样也实在怀疑不起来。
“你怎么知道的？”
“师叔你来了后张队长便一直心事重重的，可能师叔不记得了，当年师叔跟随顾长老上山时我也在那里。张队长对我说起过，师叔小小年纪就在内门生存，虽是有顾长老时时照拂其实也不容易。”
“后来师叔来了玉竹林，恕我犯上，张卫想着以前的旧事更是觉得师叔不容易，便想事事照顾着点。所以，所以我大胆猜测师叔去找的是张队长。”
顾以予有点内疚，张卫的确明里暗里的照拂着她，在刘伯那里时也是他的搭话让她好继续演下去。她让她起来坐下：“你恨我去找他吗？”
他们都清楚若是事情败露张卫要承担的饿罪责定是很大，女人喜欢张卫，恨着她牵连到张卫也是无可避免。
女人笑笑，让她觉得这个外表看着并不出众的女人出奇的和顺温柔。
“恨是没有的，只是少不了埋怨。但这是他决定的，我支持他。”
顾以予莫名的羡慕，不求富贵满世只盼相濡以沫至死不渝的感情才是最珍贵的。
她没问两人现在的关系发展到了哪一步，但就女人的一席话就够了。
她握住女人稍稍粗糙的手，带着最大的诚恳道：“我们对这件事保密，他不会有事的。”
女人腼腆的笑笑，回握了她的手。
室外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来到玉竹林，暖暖的光线让人至死不渝的追求。
顾以予和女人商量好昨日的一切，两个人极有默契的保持态，待女人再次出去后一身轻松。有人问赔罪成功了没有，女人腼腆的点头，小声道：“师叔收下橘子了。”有人替她高兴也有人背地里撇嘴。
顾以予透过窗缝瞧着外门的一切，心里叹道，其实修真界也和凡世间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勾心斗角的下场更加血腥暴力罢了。
她回身坐下，拿出一本完好的装订的书本来，几个飘逸的大字证明这是白离师伯的字迹。她又翻出那本烂掉的书，比较了一下，一边暗道罪过一边按大概把好的那本撕烂又在脚底下踩了几大脚。
她把弄好的书塞回去，正想找把火来把那本言情小说烧掉，体内的火焰心有灵犀的窜出来，沿着她的手臂缠上那本书，眨眼间就烧成灰烬。
她随手挥了挥，黑灰色的渣被扇进了角落。
她抬高手臂和火焰面对面看着，好一会儿她皱眉低声道：“你还不回去？”
火焰在她手臂上扭了扭似是不想回去，顾以予无奈的随它去，她也不知道怎么让它回去，就当出来放放风吧。
她无意识的摩挲着耳坠，想着姜凯的话。
她赶去见得人就是姜凯，单灵山的弟子下山采药是常见的。姜凯下山也比岐灵山弟子下山更好。
姜凯还是很腼腆的性子，看到她很高兴，也没有责备她老是惹祸。关心的询问了些常事后又替张羽他们带了话，两人知道时间的紧迫姜凯也不好远离大队单独出来太久，交代了些事情把书给了她。
顾以予很感激朋友，她道了谢。姜凯却正色道：“一一，你是我们师妹，保护你是应该的。当年的事我们到现在还在后悔，所以我们绝不想有第二次后悔的经历。”
她知道她说的是哪件事，不是在秘境里被叶衾掳走而是她回来那天没人去相信她。这也是后来她和张启之间存在的一个死结，虽然在她下来前和张启的关系已有了一些缓和，但死结依旧存在。
姜凯的心思一直都是最细腻的那个，他可能不怎么爱说话，但他对身边的事情都有很强的敏度感。姜凯对朋友很善良，他甚至都不会去恶意的看待所有人。顾以予相信他。
如今这件事被他提了出来，她知道自己不说清楚是不行的。
她组织了下语言道：“当年我其实不怪你们，现在也不怪。师兄你的感觉一直很准，我相信你也或多或少的察觉得到我的想法。当年的我，也不怪你们是因为感情还没到份上，就像你们不相信我一样我也没有多信任你们，所以被伤害的不严重。而现在不怪你们，是因为我知道在聚灵宗真正关心我的人。别人待我好我自然会加倍的还回去，没有什么欠与不欠的。”
姜凯静静的看着她，最后暖暖的笑：“果然是长大了，小大人懂事了。”
顾以予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当年的她披着小孩的皮说着成人话看着很好笑。
她相信姜凯听懂了她的话，他们只要对她一直好下去她自然会对他们好，她不会有无私的付出，付出了就必须要有回报的。
两人分开后，顾以予背着篓子送去了草屋。女人的大哥还在山门没回来，她更是庆幸。把背篓放下和人说了几句呆了一会儿就回玉竹林了，呆久了她怕会露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