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沉默下去，不再开口。
只剩风声呼啸。
莫婉玉也不焦急，低着头静静地思索，稍微落了半步在女子身后。
过了一会儿，她才跟到女子身边，问道：“我见文书上写的是要我直接去鉴台一辩真伪，刑堂处理此类案情，都是在鉴台吗？”
女子回答道：“不是。”
没有多余的解说。
倒是前方带路的少年忍不住道：“寻常情况怎么会用得上鉴台？能叫苦主用上鉴台，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无罪！”
“怎么？鉴台有什么特别的用处？”莫婉玉追问道。
那少年正要开口，却被女子用幽冷目光扫了一眼，顿时讷讷，同手同脚地继续向前走。
女子道：“有何用处，你到了便知，我们不会多说。”
莫婉玉揉了揉眉心，疲惫道：“我知道了，不会再问。”
仙盟内不可御空而行，刑堂更是如此。莫婉玉身体情况最为糟糕，是以走到鉴台时，她异常地疲劳憔悴。
鉴台造的很高，莫婉玉抬起头，勉强可以看到上面隐约的墨蓝色灵光。
刑堂弟子守在台阶上，九级一人，神色严峻。
莫婉玉爬了一半的台阶，身体已经支撑不住，眼前开始犯晕。女子扶住她，莫婉玉道了声谢，咬着牙继续向上，心里更是厌恨穆馨。
迈完最后一级台阶，莫婉玉松了一口气。一抬头，便见到一块巨大的水晶高立眼前，水晶深蓝近墨色，若不是透出的灵光，甚至无法让人感受到它的蓝。
除此之外，这高高的鉴台上再无一物。
水晶前立着几个人，其中一个墨衣白发的女子转过身，对她们露出一个恬静的笑容。“你们来啦？”
她轻声道。
那少年行了一礼，恭敬道：“见过守镜长老。”
扶着莫婉玉的女子放开她，亦是恭恭敬敬地对着守镜行了礼，随后跪下，沉声道：“弟子违反例令，请长老惩罚。”
“事有轻重缓急，你们的事当然要罚，不过不是现在~”女子的声音透着几分轻快，随后又转成了认真，“现在最紧要的，是这件案子。”
她看着莫婉玉，目光柔和。可是莫名的，莫婉玉感觉到一种灵魂都被剖开来的犀利。
“请莫姑娘，上前来。”她柔声道。
随着她的声音，水晶前剩余的几个人也转过视线，将目光胶着在她身上。
其中一个男童，七八岁左右，望着她的目光中透着刻骨的仇恨，其目光绝不似作伪。
明明什么都没做过，莫婉玉却心中一紧。她顶着一干人的目光缓步向前，停在那守镜长老两步远的地方。
那男童紧紧拉着他身旁少女的手，没有扑上前来。但如果眼神能够杀人，莫婉玉毫不怀疑她已经被千刀万剐。
那少女的目光倒是平静，只是那平静地目光，却更加叫人毛骨悚然。
守镜长老露出个柔和的笑容，双眼微眯，脸颊处隐约一个梨涡。“莫姑娘可知道刑堂为何请你前来？”
莫婉玉镇定道：“似乎是谁给我栽了杀人夺宝的罪名。”
那男童愤怒地挑高眉，想要出声时，却被他身边少女捂住了嘴。
“嘘！”那少女声音很轻，目光直直盯着莫婉玉，仿佛要将她穿透。“先听着。”
强烈的不安感！
少女的目光莫婉玉很熟悉，曾经非常熟悉。
莫婉玉毫不怀疑，少女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随时可以豁出一切来！
穆馨并不是买通谁来诬告她。
这一瞬，莫婉玉在心里确定了这一点。
守镜长老道：“昨日这两位道友来到刑堂，请求我们为他们主持公道，说我仙盟中人，杀害了他们的至亲。此事我全不敢怠慢，立刻着手调查”
她气息悠长，远远不到换气的时候，却缓了口气，才继续说了下去。
“今日，我的案几上便摆上了莫姑娘的资料。样貌，修为，年纪，莫姑娘所有特征都与他们所说之人相同。故此，我特意发出文书，请莫姑娘来此一会。”
随后转身向那少女道：“林姑娘，眼前这位姑娘，可是你那日所见的凶手。”
守镜冲着少女微微点头，动作很小，难以察觉。
莫婉玉将目光落在那位姓林的少女身上。
少女眼圈发黑，双眼血丝满布，裙摆上有斑斑血迹，衣袖还有几处被勾破的痕迹。
十分狼狈。
守镜隐秘地向少女点了点头。
林姓少女用看似平静的目光刮过她全身上下每一分每一寸，用嘶哑的嗓音开口道：“真是憔悴。”
她松开回握男童的手，向前迈出一步，又一步，“憔悴，又柔弱，完全不是当日那种令人厌恶的嘴脸了。”
“不过……”
她还在向前，周遭的刑堂弟子已经准备上前阻拦，守镜却对着他们摇了摇头。
“……这张脸。”少女说的很慢，一字一顿。她紧紧地盯着莫婉玉，那隐藏在平静中的狂风巨浪隐隐透出了端倪，“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说完，已经扑上来要扼住莫婉玉。
莫婉玉连忙闪避开来，却没能完全闪开，被她死死捏住了肩膀。毫不犹豫地，莫婉玉直接来了一个膝撞。
然而在这一个膝撞之后，身体的体力就已经开始不支，难以为继。
莫婉玉扫了一眼袖手旁观的刑堂弟子，犹豫着要不要调动灵力。她现在伤势已经有所好转，勉强也可以施放法术，只是反噬的代价太高昂。
更重要的是，她击退了这少女，剩下的刑堂弟子会不会放她离开。
心念电转，莫婉玉忽然放弃了抵抗，任由少女冲过来扼住她的喉咙。
她握住少女的手腕，目光紧紧盯住守镜，脸色逐渐张红。
流露给守镜的，是了悟，鄙夷和愤懑！
守镜沉声道：“好了。”
那少女退开，重新站回到男童身边。
莫婉玉跌倒在地，想要用双手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只是体力消耗太过，最后只能半蹲起来。她狼狈地大口喘息，目光投向守镜，“请问守镜长老，这是什么意思？”
声音里带着愤怒。
守镜上前一步，对她伸出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