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婉玉将手链递到他手上，“我和好友按古籍编出来的，一颗珠子代表一个人，本应该……还有一颗。”
她的手指从空缺处抚过，闭目不言。
“她们都是你的挚友？”覆水问道。
莫婉玉抿了下唇，手指挪到巧玉那一颗上，“曾经都是，现在不是了。”
覆水的手指挪到陆蝶的那颗珠子上，“这颗代表的是谁？”
莫婉玉道：“是我家姑娘。”
覆水沉重神情中透出诧异，“你家姑娘？是你挚友？”
“并非如此。我与我家姑娘，情同姐妹。”想了想又否决道，“不，我待她更胜亲生姐妹。”
覆水道：“看来陆家果真待你不薄。”
又道“你有亲姐妹？”
在姐妹这一点上，莫婉玉不欲多说，便简短答道：“曾经有。”
然后她就把话题带到陆家上面，“若不是姑娘，我恐怕早早就没了命。她性子虽然略微显得冷了些，实际上却再心软善良不过。”
覆水问道：“你家姑娘叫什么？”
莫婉玉抬头，笑道：“陆蝶，蝴蝶的蝶。她是家主的嫡长女，天分奇高。”
覆水冷道：“艳俗！”
莫婉玉一愣，一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覆水干咳一声，补充道：“嫡长女居然叫这样的名字，陆家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吗？”
莫婉玉忍不住笑了出来，“姑娘说，大俗即大雅。”
覆水冷哼一声。
莫婉玉有心想问问覆水为何对陆家充满敌意，却怕再度弄僵了气氛。他身上处处是谜，而哪一个谜团都不是轻易就能问的。
覆水却敏锐，“你想问什么？”
莫婉玉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有些事不能细想，越想越伤神。而有些事，连知道了都是麻烦。
莫婉玉极讨厌麻烦。
覆水手里捻着陆蝶的那颗珠子，目光幽深，“待到你想问时再说吧，不过现在我倒是有话想问你。”
莫婉玉以目光相询。
“你讨厌杀人？”
莫婉玉心里一沉，隐约感觉到这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
她点点头，应了声是。
“那你是否讨厌身边的人杀人？”
莫婉玉以为他说的是他自己，连忙摇头道：“我不愿杀人的这种念头，在这修真界中才是少见。有时迫不得已，也是没办法的事。你……恩，旁人……并无做错。”
覆水沉声道：“问的是你讨不讨厌？”
“我……恩……”莫婉玉没声了。
“如果是滥杀无辜呢？”覆水紧着追问。
“……！”莫婉玉心中一紧，不及多想，伸手拽住了覆水的手腕。“你要做什么？！”
问出口后莫婉玉才觉得行为过激，只是方才那一刻，初见覆水时对方满身的杀气清晰无比地从脑海中跃了出来，激的她整个人都全身发寒。
覆水盯着她的手，表情谈不上愉快，但也没把她拉开。
莫婉玉自我冷静了一下，缓声道：“有什么事可以先想想有没其他解决方式么。”
覆水不说话，依旧盯着她的手。
这时莫婉玉才感觉到指尖微弱的震颤，这感觉随着她静心感受而越发清晰。
脉门！
又把这件事忘了！
莫婉玉连忙丢开手，将双手藏到身后。“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她已经很小心注意，不去碰人家脉门了。只是她不比这些土生土长的修士，许多观念并不是根深蒂固。一遇到紧急状态，行动优于理智，根本来不及也不记得想合不合适。
覆水心底疑惑，却什么都没说，将这事轻轻揭过，“你失态至此，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的目光落到手链上，唇角绷得很紧。
莫婉玉干笑两声，岔开话题，“我只能说清这手链的来历，却不知道它的变化代表着什么意义。”
覆水将手链交还于她，平静道：“你可以问我，我知道。”
莫婉玉先是点头，又一个机灵抖了一下，猛然攥紧了手链，“这不对。”
覆水静静地看着她。
“我早该想到问你的，我……我有好几次都已经想拿着它去问你了，可是每次到最后都会忘掉。这么重要的事，我不可能会忘掉啊！”
她低头紧盯着手链，眉头深皱。
犹豫的神情从覆水脸上一闪而过。
“正常的。”覆水拍了拍她的手臂，“它在阻止你探知它的意图。”
莫婉玉摇头道：“这不可能啊，我们做的时候把古籍上的每一个字都背下来了。即使是现在，我都能倒背如流。那古籍中早已备注清楚，这手链可以联通自愿封存灵力者的灵力状态，本身却没有半点灵性，半点灵识也不可能拥有。”
说着，脸上隐隐有惧色。“阻止查探什么的……究竟是……？”
覆水完全不明白她在害怕什么，不过还是以实情安抚道：“手链确实没有灵识，拒绝你进行探查的是珠子所代表的那个人。”
莫婉玉平静下来，松了一口气，同时也起了好奇。“大约是巧玉不想我知道吧，古籍上标明了一定得是自愿，不然不会有效。不过现在看来不只是无效，她竟还能反过来影响到我了。”
覆水开口道：“你……”
刚说出一个字，他的神色忽的一变，闪身消失在了房间中。
与此同时，结界骤然破碎。锐利的灵力瞬息间劈碎了大门，割裂空气直达莫婉玉额前。
躲不开！
现在拿符箓已经来不及了！
莫婉玉反射性地闭上了眼睛。
那灵力险之又险地停留在她额前，削落她几许青丝。
一声嗤笑。
莫婉玉睁开眼，谨慎地没有做出更多的动作。
少年穿着仙盟刑堂的衣装，得意的模样中透着刻骨的轻蔑。他身后领着一大班服色各异的少男少女。他们挤在院子里，没有跟随少年一同上前来，都摆出看好戏的模样。
少年走到莫婉玉面前，轻轻一抱拳。从腰间抽出一枚铜牌来，迅速在莫婉玉面前一晃，“刑堂请姑娘走一遭。”
说完便伸手来拉莫婉玉。
他这样的态度，这样模糊的说明，这样的举动，没有一处不叫人厌恶。
莫婉玉一挑眉，兜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