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你不是要把人家烤了吃的吗？这下正好它还会说话，你去问问它，问问它的肉有没有毒，可不可以吃？”
我调侃了胖子一句，便当先走出树林，走近一些去观察这个会说话的湖妖。
“娘的，这世上难道真有妖怪？竟然还会说话，我不吃了还不成吗！”胖子跟过来咕囔了一句。
吕原和吕木被惊得举着标枪没敢下手，侠逵可不管这湖妖会不会说话，他捡回刀子走上去，朝着湖妖连捅了好几刀，嘴中还恶狠狠地道：“手软什么？我们连人都照杀不误，更何况是妖？先扎它两下怕什么？”
侠逵这几刀并没有挑要害的地方，那湖妖疼的嘶声痛呼，连连告饶道：“不要啊，饶我一命吧！”
“你怎么会说人话？跟谁学的？”吕捷娘走过来问道。
“打小就会，应该是我爹娘教的。”
曋子召问道：“你爹娘？你还有爹娘！”
湖妖被这话问的愣了一愣，未及回答，祝老鸽又问：“你从何处来？”
“我本是黄河边的渔民，后来渔船被官府征了去，便一路流浪到此地。”
渔民？官府？众人闻言不禁面面相觑。
胖子忽然大咧咧地道：“你唬谁呢？就你这水性，捕鱼还用得着渔船？哎不对呀，你个妖怪不老老实实修炼，捕鱼干什么？我靠，大秦官府真厉害啊，竟然连妖怪的船都敢征！”
众人本就陷在湖妖的话里没绕出来，再经胖子这一通发散，愈发想不明白了，一时间湖岸边只能听到湖妖的痛苦**。
“你是如何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汪叔这话一问出来，众人立刻醒悟了，曋子召紧跟着问道：“你以前是人？”
“是啊，我以前就是打鱼的渔民。”
“那你现在还是人吗？”吕捷娘问道。
“湖妖”停止了**，垂下头，黯然道：“不知道，可能不算是人了吧……”然后便把他的一番遭遇说了出来。
这“湖妖”原本是黄河边的渔民，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由于天生水性了得，从小就被取了个“虾儿”的诨名。
年初时始皇帝开始大修驰道，需要将黄河北岸的大量木料运往南岸，于是便在沿岸征发了大量的民船。其实原本虾儿这种渔民的小渔船小的很，一条船也运载不了一根木料。
但官府自然也有官府的办法，一条船不行就把许多条船连接在一起，到后来征到的船多了，就索性在黄河上搭起浮桥。虾儿在那以后又自己做了几个木筏子，但被官府发现后，也都被征去了。
失去渔船的渔民大多也被征发去出徭役，给官府运送木料，一日倒也有两餐饭吃，还不至于饿死。但虾儿因为征船的事得罪了当地的里长，里长不仅见了他的船就要征，而且还不许他出徭役，明摆着就是要逼走他。
虾儿的性子也有几分硬，索性不再做木筏子了，凭着自己天生的好水性，空身潜到黄河中去捉鱼。这样虽然太过辛苦了一些，但总算也能活了下来。
从春秋到战国五百年间的分裂和浩荡，在秦一统天下之后仍旧带给百姓的是苦难和艰辛的生活。秦朝能够坚持十五年，完全可以说是因为始皇帝个人的人格威力。等到这位独夫一倒，只需有一二人呼号，定然就会出现万夫纷起的场面。
不过虾儿是等不到这样的机会了，要怪也只能怪他的水性实在太好，竟然能够在黄河的激流中一直潜到河底。大概也就是半个月的时间，那一段十里河道的水底几乎被他游走了一遍！
“长时间潜在水里的时候，你是怎么呼吸的？”汪叔问。
这个问题让虾儿眼神中浮现出一丝自信，他说道：“我游泳的本领其实并不多么出众，我只是比旁人更能闭气，我能像鱼虾一样长时间潜在水中，这些都是在娘胎里带出来的本事。咱这种人家爹娘给不了多大的富贵，就给了我这个活命的本领。”
我曾经看过一个新闻报道，2012年有一个德国人以22分22秒打破了水下闭气时长的世界纪录。他之所以能达到这个恐怖的闭气时长，至少有三点原因，首先是在水下闭气前数小时不吃东西，这样便能在闭气时减缓身体新陈代谢速度。
其次是入水前肺部尽可能多地吸入纯氧，这是很关键的一点，在不使用纯氧的情况下，这个人只能闭气10分12秒。第三就是待在水下静止不动。
但虾儿潜入水底不是为了打破世界纪录，而是为了捉鱼维持生计。他需要在吃过食物体力充沛的时候下水，下水前他不可能有纯氧可吸，他也不可能在水下静止不动。那么即使他闭气的能力出众，我想二十几分钟也肯定是他的极限了。
“你在水下能潜多长时间？”我问道。
“以前我闭一口气能在水底走一千多步，但现在我的身体已经不能离开水了，在水底待上几天都没有关系，反倒身体离开水的时间稍长些就会燥痒难耐……能不能让我回到水里去？”
虾儿原本红彤彤的皮肤正在慢慢变黑，像是在灼烧，有腥臭的红烟冒起来，看他的样子显得非常痛苦，“你们已经用绳子捆住了我，把我放到水里回你们的话吧？”
这虾儿在水中的难耐太过了得，就连侠逵这等彪悍之徒都险些败在他的手下，此刻吕捷娘等人又怎敢轻易让他回到水中，吕捷娘吩咐吕原和吕木去湖边取来水泼到他身上，然后问道：“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大概在两个月前，我在河水底下看到一个洞口，钻进去之后被困住了，险些憋死在里面。我在那里面看到一具红色的人骨，这人骨上缠了一个包袱，还有一个气囊，我便靠着这个气囊换了几口气，最后才从那水底洞里面逃出来的。
不过我当时吸了几口之后才发现，那气囊里的气竟也是红色的！但是那次实在是被困在水底太久了，憋急了根本由不得我不吸，不然我早就死在水下面的洞里了。”
黄河下面难道也有墓葬？听完虾儿这话，胖子一下子来了精神，提示着问道：“除了人骨之外，你有没有看到棺材、明器之类的东西？那个包袱你拿了没有？”
虾儿摇了摇头，道：“我进入那洞里之后，发现里面又有很多个洞口，我被困住后就只见到一具人骨。包袱倒是被我带出来，里面装的是皮子做成的衣服和皮囊，现在都被我装了气放在这湖底了，平时我就靠吸那里面的气待在水下，只到夜晚我才会浮出水面。”
吕捷娘瞥了一眼插嘴的胖子，继续问道：“你是吸了气囊里的红色的气之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是的，先是身上慢慢变成红色，后来身体又慢慢胀大，整个人就完全变成了这个模样，大家都不认识我了，全把我当成怪物，里长还带人捉拿我，我只得逃了出来。”
祝老鸽道：“那些气囊装入气之后，气就会变成红色吗？”
“不会的，原先那个里面是红色气的气囊，早被我给烧掉了，免得再祸害人。”
祝老鸽闻言便将吕捷娘和曋子召请到一边，低声道：“我们去打捞帝禹神斧，少不得也要潜入水下，如果能把他那些气囊拿过来为我们所用，到时干起事来岂不是又稳妥了一些。”
曋子召点点头，道：“这主意甚好，那我就押着他潜入湖中把那些气囊取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