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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验骨

新坟修在平安县外五里处的青平山上,坟高一丈五尺,阔一丈。此地乃是李愣子以前购置的地产,安葬在此倒也算是正常。

在衙门一众捕快的帮助下,坟墓很快便被掘开。接着打开棺盖,顿时一股浓郁的腐臭之气出现,若非这几名捕快在宋小仙的要求下,口中含有小块生姜,以及用香油涂抹鼻端,怕是就被这尸臭熏晕过去。

宋小仙取来火盆,渐渐火势燃起,接着又烧了些苍术,皂角,渐渐那尸臭减轻了许多,他这才走向那棺木。

“尸体已然坏烂。”

宋小仙心中一沉,这空剩下枯骨的尸体,如何在去检验死因?

检骨须是晴朗日子,先用水洗干净尸骨,在用麻绳穿定身体各部骸骨的次第,用席盛好,然后在掘地窖一个,长五尺,宽三尺,深两尺,用柴炭烧煅,直到地红即可除去火。

这些事情宋小仙吩咐有经验的仵作去做的,接下来宋小仙取来好酒两升,酸醋五升,泼到地窖里,乘着热气将骨放入坑中,用草垫盖好,蒸骨一到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之后,便可将尸骨抬出放在平坦明亮的地方,用红油伞罩骨进行检验。如果骨骼上有被打的地方,就会有红色纹路微印。

“咦,那是什么?”

宋小仙的目光忽然被那白骨的头颅上一星反光吸引,他从棺木之中取出那头骨仔细看了起来。这一幕被一旁的紫诺看在眼里,险些叫出来。

虽说这一段时间来,她与宋小仙验死验伤有些日子,但此时看到这白骨也十分害怕,此刻又见到宋小仙将一枚人头取出,心中那小小的防线早就被攻破。

“哥哥在看些什么。”

听到紫诺颤巍巍的声音,宋小仙这才发现自己这举动有些特别,在回头看看其他人,有几个已经捕快已然掩面不敢直视,仅有赵月娥还强忍着看着宋小仙,只是她脸色也不好看。

“先生看出些什么蹊跷了?”

赵月娥话语有些哽咽,又有些颤抖,兴许是见到这一幕也觉得可怖,但又想到那是自己的亡夫,所以更多了几分悲伤之情。

宋小仙轻轻将头骨放入棺木之中,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然后深深叹息一声,无奈道:“没有什么情况,让他入土为安吧。”

听到没有什么情况,赵月娥脸色没有太大变化,或许对于这个结局她也有所准备,又或者是她期待的正是这个结局。

回到住处已经很晚,宋小仙一路上一句话也没有说,只顾着自己想些什么。

刚走进房间,宋小仙立刻对紫诺道:“你现在去县衙挑几个信得过的好手,密切监视赵月娥,一旦有情况立刻来报。”

“赵月娥有什么问题吗?我见井边有碎的瓷片,想来她对于丈夫之死还是很难过的,而且开棺的那一刻,若非我拉着,她定然就冲了上去,她难道会有问题?”

宋小仙冷冷道:“你可还记得那日我去她店里,见柜台摆放的那几只奇怪的长钉?那种钉子也就县衙突发奇想要了几只,其他人谁会去要,按理说给县衙的早就送去了,而她那里又怎会有?”

“那钉子难道有什么问题?”紫诺瞪大了眼睛望着宋小仙,似乎猜到了什么。

宋小仙继续道:“今日验尸时我便发现,李愣子的尸骨的确变色,是中毒的迹象,但却并不致死,而真正致死的原因是被钉入头颅内的铁钉。”

“铁钉?”紫诺倒吸一口凉气,疑惑道:“那为何最初我等没有发现。”

宋小仙解释道:“是这样的,凶手是先把铁钉烧红,用火钉再往里钉。因为烧红了以后铁钉便是高温,高温从头颅钉进去以后,温度就把头颅周围的组织就被刺激,受刺激以后,或者是加温以后,组织就会收缩,就不容易出血,这高温一烫到哪儿,哪个地方的小血管就炭化被堵住,所以没有出血。无血液渗出,加上他本身又中毒,所以我忽略了这一细节。”

“组织?还有什么什么的?”紫诺被宋小仙这般一解释,更加混乱,丝毫没有理解这里面的愿意。

宋小仙心中顿时苦笑,自己这一着急,便就又用上了前世的语言,这些科学用语实在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可以理解,不觉哑然失笑,随即转移话题道。

“其实火钉钉头的案子,自古就有很多,曾经便有宋慈看见苍蝇叮咬头颅,而发现头颅内火钉的事。”

紫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忽然好似又想起来了什么,忙又问道:“这宋慈又是何人?”

宋小仙心中苦笑,这宋慈可谓是验尸断案的高手,自己学的这《洗冤集录》便出自他手,只是这样的解释紫诺未必能懂,只得编了个瞎话道:“这宋慈乃是我的先祖。”

紫诺这才点了点头,不在追问下去。

少顷,紫诺又道:“哥哥说派人去监视刘月娥,但根据之前她的话,显然县衙方面也是有嫌疑,我等怎能去求助县衙之人监视?”

“对呀。”宋小仙一拍脑袋,沉声道:“走,你我二人今天就做这盯梢的。”

夜已深。

兄妹二人悄悄的走向南城的那间杂货铺,还有一段距离便就看到,那杂货铺的门竟然还开着。

忽然,一道黑影从杂货铺的门内冲出。兄妹二人忙躲在一旁,待黑影彻底消失不见,这才深深的呼了口气。

“不好。”宋小仙惊呼一声,忙向着杂货铺冲去。

紧随其后的紫诺也顾不得害怕,急忙也向着大开的门跑去。当二人走进铺子之时便看到悬梁的赵月娥,她瘦弱的身躯吊在房梁上,死状很可怖。

“快去到衙门叫人来。”宋小仙大喝道。

紫诺连连应声,头也不回的跑向衙门。一边跑,还不忘回头嘱托哥哥,千万不要出事。

宋小仙也顾不得这些,忙掌灯开始勘察现场,好在现场保存完整,一切都还来得及。

“钉子不见了。”宋小仙惊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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