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薄的纸张于虚空飘落,落入秦皇的手中。
秦皇凝神一看,十个大字跃入眼帘:“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神情霍然一阵,久久无言。
文章以一句“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开篇,以“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结尾。
寥寥千字,但却字字诛心。
秦皇深吸一口气,帅气的脸庞阴沉的可怕。
因为他从这千字之中看到了太平盛世背后的腐朽与凄苦,看到了人们水深火热之中的无奈,看到了达官贵人们骄奢淫逸丑恶面孔下的冷漠与无情,看到了深深的欺骗……
贵为帝王的他,竟被一群臣子所欺!
秦惜柔一脸担忧,轻声唤道:“哥哥……”
秦皇惨然一笑:“柔儿,我是不是错了?”
冰雪聪明的秦惜柔自然知道哥哥话里的意思,劝道:“哥哥,你做的已经很好了,而且,这也不是你一个人所能左右的……”
秦皇长叹一声,满是无奈。
秦惜柔又道:“哥哥,有道是,有志者,事竟成。只要我们努力,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只是,得循序渐进,会需要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毕竟,这样做会牵扯到国之根本……”
董谋然的声音传来:“陛下,惜柔公主所言甚是。”
秦皇握紧了拳头,坚定道:“那改变,就从朕开始吧……”
……
帝国书院行宫,秦皇坐于皇座之上,面无表情。
下方,文武百官垂首而立,面色肃穆。
行宫中,落针可闻。
秦皇开口:“宣莫辰!”
曾侍奉两代秦皇的宦官并被赐姓为秦的老宦官秦和用他那尖细的嗓音高声道:“宣,莫辰觐见……”
下一刻,莫辰略有些胆战心惊的进了行宫。初见此等阵势,他那颗小心肝砰砰直跳。
望了眼皇座之上帝气缭绕的秦皇,书生行礼:“叩见陛下!”
秦皇道:“免礼!”
秦皇将书生好一番打量,觉得这书生除了帅气一点,竟再无特殊之处。
轻咳了一声,秦皇道:“刚刚莫辰的文章引得文曲天碑显化,并收纳其中。可见其文采之高。而除莫辰之外,再无引发异象者,朕封其为新科状元,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稍稍沉默之后,一位文官出列,恭声道:“臣以为,还请陛下三思!”
秦皇道:“哦,刘爱卿说说缘由!”
刘斌恭声道:“回陛下,据臣所知,这莫辰乃是出自**,整日与那群娼妓厮混在一起,沾染了诸多***脂粉气,人品拙劣,地位卑贱。再者,莫辰的文章乃是大逆不道。这天下乃是陛下的天下,又岂能将那些贱民排在陛下之前?”
听到贱民二字,秦皇不禁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在这方面纠缠,而是对着书声问道:“莫辰,你怎么说?”
紧握着拳头的莫辰很想暴揍这位刘大人一顿,却也知道此地还容不得他放肆,对着秦皇道:“还请陛下恕罪!”
秦皇笑问道:“你何罪之有?”
书生道:“因为草民马上就要犯罪!草民怕与刘大人辩驳的时候被戴上个以下犯上的罪名,毕竟草民现在还是个贱民……”
书生将“贱民”二字咬的极重。
刘斌皱了皱眉,心中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秦皇道:“朕恕你无罪!”
书生道了声谢,对着刘斌问道:“敢问这位大人姓谁名谁?”
这摆明了是明知故问。
刘斌冷哼一声道:“姓刘,单名一个斌字!”
书生哦了一声,笑道:“刘大人,贱民斗胆问一句,**娼妓可曾犯法?”
刘斌道:“未曾!”
“那**娼妓是否在用自己的本事谋生计?”
“是!”
“**娼妓可曾强抢夺他人财物,做出危害大秦的举动?”
“未曾!”
“最后一个问题,刘大人,这世上为什么会有**娼妓?”
书生一双明亮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刘斌。
刘斌面红耳赤,道:“自然是她们不自爱,作践自己!”
书生大怒,质问道:“当真如此?”
刘斌声音一弱,却强撑,道:“当真!”
书生冷冷道:“那刘大人可敢一手摸着良心,一手指天发誓?”
刘斌顿时无言。
书生寒声道:“你不敢。因为你心里明白,那些**娼妓都是被逼无奈,被生活所迫才不得已出卖身体,只是为了能让自己和亲人吃上一口热饭,多活上些年月。”
书生步步紧逼,低沉道:“你身为百姓的父母官,却口口声声的称呼那些管你衣食住行的百姓为贱民,你良心何在?”
刘斌身躯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突然,书生灿烂一笑,那份咄咄逼人的慑人气势顿时消弭,给刘斌拍了拍后辈,笑道:“刘大人,别激动,别激动。来,深吸气,深呼气……”
一群人都愣了,不知道书生在卖弄什么玄虚。
等刘斌平静下来,书生突然提议道:“刘大人,咱们打个赌如何?”
刘斌问道:“赌什么?”
书生道:“赌清廉!”
刘斌一时间没明白过来,问道:“什么意思?”
书生不答,转身对着秦皇施礼道:“陛下,还请您做公证人!”
谁都没有看到,书生的脸上浮现一抹决然。
秦皇很干脆:“好!”
书生道:“陛下,若是刘大人贪污枉法,还请陛下依法办理!”
秦皇点头,问道:“若是刘大人没贪污枉法呢?”
书生扭头望了刘大人一眼,决然道:“草民愿在这里自刎谢罪……”
文武百官皆色变。
这书生够狠!
他们这群当官的,有哪个手真正干净?
刘斌面色苍白,冷汗如雨点般落下。
书生又道:“草民有一个请求,还请陛下亲自督查此事,只求一个公道!”
秦皇点头:“好!”
随后,秦皇招来一人,附耳说了几句。
那人随后退下。
书生转过身来,关切道:“刘大人,您的脸怎么这么白,身体不舒服吗?用不用恳请陛下给您招个御医把把脉?”
刘斌呼吸急促,身躯颤抖。
书生上前一步,低声道:“刘大人,草民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身居高位的您,要是死了,那可就真是太可惜了……你的主子吩咐你做事的时候没有告诉你一句话吗: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而我,啥都没有,怕个鸟?”
刘斌双目瞪直,身子直直的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