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絮收回的目光顺势落在了他们两人身上:“你们是?”
一路上看到济县的衰败景象,感觉到被沈半城算计了的沈絮儿语气非常之差,当然,大小姐是绝对不会在意这些细节的。
前面的中年人皱了下眉头,旋即又在脸上堆起了笑脸,彷佛浑然没有听到沈絮不礼貌的语气一般,谦恭的赔罪道:“卑职糊涂,忘了自我介绍。卑职本县县丞黄于昂,大人未曾上任之时,济县的大小事务都由卑职代理,大人既然来了,卑职一定尽力辅佐大人治理好济县。”
黄于昂虽然一口一个卑职,姿态摆的十足,不过,偶尔从眼底划过的不以为然却又昭显了他的口不应心,他拽过旁边的书生:“这是本县的秀才张青,现在是县衙的师爷。”
黄于昂身材高大,白脸高额,颌下几屡长须,鼻子有点塌,于器宇轩昂中平添了一份龌蹉,让人看着就不舒服。
那师爷张青,也就二十出头,穿件半旧的长袍,满脸的劳碌困倦,仿佛几天几夜没有睡觉一样,不过模样倒是还算清秀。
年轻的张青没有黄于昂的城府,什么都表现在了脸上,扫过比他还要年幼的沈絮,他略显轻浮的拱了下手:“见过大人。”说完后,便不在搭理沈絮,甚至连多看一眼都欠奉,黄于昂还做做姿态,他甚至连姿态都懒得做了,生生摆出了一副我就是不愿意搭理你的高傲样子来。
这是不欢迎我啊!
下马威吗?
沈絮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暗哼了一声,心中压抑的火气彻底爆发开来,老爹算计我,你们也敢来欺负我,你们算什么玩意儿啊!她猛地板起脸来:“其他人呢?县衙里不会就你们两个人吧!本大人既然来了,怎么都不出来迎接?是不是看不起本大人?”
大小姐傲娇惯了的人,又怎么会吃他们这一套,一句话反将了回去,忍气吞声可不是大小姐的风格,不然她也不会是把苏城闹得天翻地覆的小霸王了。
黄于昂刚要说话,沈絮已经越过他们,迈步向衙门内走去,边走边道:“苏秀,把大印和任职文书捧起来,咱们进县衙,去认识认识那些尽职尽责,连迎接上官都没空的勤恳同僚们?”
“是,少爷!”苏秀应了一声,打开包袱,一手举起了印,一手抖开了任职文书,亦步亦趋的跟在沈絮后面,走进了县衙大门,她自始至终都高昂着头,连看都没看僵在一边的黄于昂两人。
“苏秀,要叫我知县大人!”沈絮更正着苏秀的称呼。
“是!少爷!”苏秀脆生生的应道。
……
两人穿过大门进了衙门。
门口执勤的两个衙役惊慌失措的看了眼外面的黄于昂两人,没看到什么表示之后,慌张的朝高傲的沈絮行了个礼后,便放他们走了进去。
沈絮不按理出牌的做派显然刺激到了外面的两人。
张青一脸铁青,吼道:“黄大人,太不像话了!他根本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吗!怎么会有这么嚣张的狂徒!不就是个买来的官吗?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气死我了!”
孰料,黄于昂却没有生气,而是看着沈絮两人的背影,捋了捋几缕胡须,高深莫测的笑了,不屑的咕哝:“原来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雏儿啊!”
“黄大人,你说什么?”张青问。
“没什么!”黄于昂面色一正,喝道,“张师爷,怎么说话呢!那是我们的县令大人,再这般胡言乱语,免不了治你个侮辱上官之罪!”
“我……”张青脸色微变,微微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黄大人,咱们……”
“什么都别说了!还不赶快随我去侍奉大人。”黄于昂瞪了他一眼,匆匆的追了上去,脚步轻快,仿佛他整个人都像是要飞起来了一般。
“世风日下,小人当道啊!”张青轻叹了一声,狠狠的一甩衣袖,也追了上去。
衙门里面比外面要整洁的多,显然花费了大功夫修葺。
唯一让沈絮郁闷的是,整个衙门里除了几个闲散的衙役之外,竟然真的再也看不到半个人影了。
沈絮摆了半天的威风竟然没抖起来,心情益发的憋闷了!
端坐在正堂“明镜高悬”牌匾之下,沈絮已经冷静下来,不过,脸上连一丝笑容都看不到了:“苏秀,沈半城不是说都打点好了吗?就是这么给我打点的啊!为什么这些家伙们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他这是想把我逼回去啊!”
“少爷,要不要我把他们抓来狠狠教训一顿?”主辱臣忧,苏秀唯恐天下不乱,沈絮遭受了这样的待遇,苏秀那是打心底里不乐意,沈絮被老爷算计是天经地义,但绝对不允许被外人欺负。
“不是说过了吗!以后要叫我大人!”沈絮白了她一眼。
“是,少爷!哦!不,大人!”苏秀笑嘻嘻的道。
“哼!”沈絮撇撇嘴,托着腮帮子,手指拨弄着摆放在大堂案上的惊堂木,“这个知县看来很有挑战性啊!”
“就是!要不我们辞官回苏城吧!”苏秀赶紧道。
“你是老爹派来的?”沈絮瞥了她一眼。
“怎么会呢?我绝对是少爷您这边的。”苏秀赶紧举手表态,道,“我不是怕少爷在这边受苦吗?”
“受苦?”沈絮看到外面匆匆跑进来的黄于昂两人,抓起惊堂木重重的一拍,豪气顿生,“能让我受苦的人还没出生呢!有挑战性怕什么,我最不怕的就是这个了。我不会向老爹屈服的!那些家伙也不去打听打听沈霸王的名号,敢这么对我!?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不作就不会死!”
沈絮的语气让苏秀激灵灵打了个寒战,看向黄于昂两人的目光不由带上了那么一丝悲哀和同情,你们这些家伙得罪谁不好啊,非要得罪少爷,果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大人!大人!稍安勿躁!”一溜小跑进来的黄于昂有些气喘,他伸手擦着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并不是大家伙儿怠慢大人,只是大人来的突然,大家伙儿没有来得及准备,衣冠不整不好参见大人当面。不过,大人来之前,我们已经商议过,要为大人接风洗尘,我想这个时候差不多已经准备好了,不如现在就请大人移驾过去!”
张青默默的站在黄于昂身后,低着头沉默不语。
沈絮和苏秀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头,有阴谋!
不过,沈絮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淡淡的道:“那请吧!黄大人!”
见招拆超,她沈大少爷什么时候怕过这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