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片刻，瑟维尼立即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反应的确有些过于激烈，表情不禁有些尴尬。
“不……别误会。许亦，我并不是不喜欢弗莱娅，我只是……只觉得他们两个并不合适。”
许亦狐疑地看着瑟维尼，不太相信她的解释。
他当然不会误会瑟维尼会不喜欢弗莱娅，只是瑟维尼的反应实在是太不正常了，这让他有些奇怪。
感受到许亦投射过来的怀疑目光，瑟维尼脸上神情更加尴尬了，张了张嘴，却并没有给出进一步解释，而是顿了顿，转移了话题。
“许亦，你们斯坦丁公国废除奴隶制度进行得怎么样了？”
这个转移话题实在太过生硬，连许亦都呆了一呆才反应过来。
他深深地看了瑟维尼一眼，吸了一口气，放弃了继续追究下去。
瑟维尼的这个孩子来历十分奇怪，到现在她也不肯公布谁是孩子的父亲，显然有她的难言之隐。
身为朋友，许亦当然不能强迫她说出自己希望保守的秘密。
“呃……不太顺利。公国内的领主们都不愿意自己名下的奴隶转为平民。他们觉得这样会让自己失去这些奴隶，平白遭受损失。”
“这是肯定的。”瑟维尼点点头。“许亦，其实……我也觉得你这次的做法实在是太……奇怪了……”
许亦瞅了瞅瑟维尼欲言又止的模样，心想她心里其实肯定是想说自己疯了，但却没说出口。
“奴隶这种东西在这片大陆上已经存在这么长时间了，你却想要直接废除它，这等于在挑战整个大陆的秩序。拥有奴隶的领主们绝对不可能赞同你这个想法的。你在斯坦丁公国内可以强行推行，但如果换做兰帕里王国，这个提案绝对没有任何在王国议会通过的可能。”
“如果是你来推行呢？”许亦尝试性地问道。
“那我们兰帕里家族最好的下场恐怕就是让出王位。”瑟维尼正色答道。
许亦思索片刻，默然点头。
“其实许亦，你自己恐怕也很清楚这样做的后果吧？不然你在斯坦丁公国内的动作不至于这么虎头蛇尾，你可不像是会做事只做半截的人。”瑟维尼又问道。
许亦呵呵一笑：“嗯，受到的压力和反对意见比较大，所以我决定暂缓，并不急于一时。”
瑟维尼秀美微蹙：“所以我更加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知道这件事情难度极大，而且对你们新飞商会也没什么好处，为什么还要不顾那么多人的反对，顶着压力去推动这件事情呢？”
“不，这件事对我们新飞商会相当有好处。”许亦摇头。“瑟维尼，你看过《兰帕里周报》上的那篇报道没有？”
“海纳斯男爵写的，关于你提出解除奴隶身份是解放生产力的那篇报道？我看过，而且看了不止一遍。”瑟维尼道。“我承认你说得很有道理。雇佣奴隶们担任工人，并不能得到最好的工作效率，甚至还有可能影响产品质量。但是奴隶们既然在从事复杂工作的时候无法取得良好的效果，那完全可以只让他们从事简单的工作就好了。不管怎么说，奴隶们是不需要支付给他们薪水的不是吗？”
“连你都没有彻底明白我的意思，那么指望其他人明白显然也不太可能。”许亦摇了摇头，叹道：“你们所有人都没有明白一个道理，奴隶对于你们来说和牲畜差不多，没有什么特别的价值。但是对于我来说，他们依然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既然是人，那就拥有人类最基本的学习天赋。所以就算是奴隶，依然也具备提升自身能力的可能，并不能简单地和牲畜同等对待。”
“你的意思是……你打算让这些接触这些奴隶们的身份，然后让他们接受培训教育，把他们也培养成熟练的工人？”瑟维尼讶然问道。“在奴隶身上花这么大力气投资，值得吗？”
“为什么不值得？”许亦反问。“瑟维尼，问你一个问题，兰帕里王国现在总共有多少人？”
瑟维尼一愣，没想到许亦突然把话题扯到这上面。
想了一下，她答道：“我刚登上王位的时候进行过一次统计，当时统计出来的总人口大约在六百四十万人左右。”
“这些人里并不包括奴隶吧？”
“是的。奴隶并不算平民范畴，所以不算在统计数字里。不过按照各地情况估算，王国内的奴隶总数大概在三百万左右。”瑟维尼答道。
“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兰帕里王国这六百四十万人口里，有多少是实际劳动力呢？而这三百万左右的奴隶中，又有多少实际劳动力呢？”许亦又问。
瑟维尼皱起眉头：“这可没办法具体统计。”
“好吧，抛开具体数字不谈，你觉得，如果能够把这三百万奴隶全部解放出来，让他们成为真正可用的劳动力，对整个兰帕里王国会不会起到很大的帮助呢？”
“我不明白你具体指的是什么？”
“具体来说的话……就以我们新飞商会举例好了。我们新飞商会目前拥有雇员总计九万三千余人。我想这个数字无论是在斯坦丁公国还是兰帕里王国，都可以算是非常庞大的一个商会了吧。”
瑟维尼点点头：“嗯，我们王国内大概只有法尔考商会和阿玛尼商会的雇员比你们多吧。”
“但是我依然觉得人手严重不足。按照我对新飞商会的规划，我们经过计算，我们商会在未来三年内最少还需要雇佣至少五万名雇员，才能勉强满足需求。”
“需要这么多人？”瑟维尼讶然问道。“你想做什么？”
许亦笑着指了指东南方向：“上次给你的信里我应该提前过，我们商会打算在无尽之海的南部海域上建起数个海岛基地。其中每一个海岛基地上平均人手最低也需要一百人，再加上各种类的后勤补给人员，单单只是这方面，我们商会就需要至少两万雇员。”
“这么多？”瑟维尼睁大眼睛。“你要建那么多海岛基地吗？打算做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想把无尽之海上丰富的资源好好利用起来罢了。”许亦一脸轻松地解释道。“除了海岛基地之外，我们商会未来将会继续扩大市场，而一旦真正打开坎德拉帝国的市场，面临的需求将极其恐怖。所以必须提前一步做好准备，保证提升商会的产能。”
“嗯……说到你们商会的产能……许亦，我那一百艘魔力飞艇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给我？”瑟维尼忽然问道。
许亦翻了个白眼：“等着吧，魔力飞艇相关测试都还没有完全结束，真正具体投入量产，至少也得是明年了。”
瑟维尼瞪了许亦一眼：“当时我向你订购这一百艘魔力飞艇的时候，你可是说今年年初就可以交付的。”
许亦尴尬地笑了笑：“这个嘛……魔力飞艇可不同于一般的魔法机械，各方面要求实在太高了。你总不希望我把不靠谱的魔力飞艇交付给你吧？再说了，我刚才不还是在说产能不足的事情吗？”
“那这和解放奴隶有什么关系？我可不觉得那些奴隶们能帮助你尽快造出一百艘魔力飞艇来。”
“他们现在当然不行。但是只要给我一段时间培养他们，我敢肯定他们一样能够发挥出他们应该发挥的作用。不过可惜……”许亦摊开双手，一脸无奈地道：“这个该死的奴隶制度，规定了奴隶们没有任何主动接受教育、培训的机会，甚至连选择自己工作的机会都没有。而且奴隶们完全归于他们的主人所有，就算我把他们培训好了，也只会便宜了他们的主人。”
“你这是想起来当初给斯塔克家族培养的那几百名奴隶工人吗？”瑟维尼笑道。
“算是吧。”许亦耸了耸肩。
新飞商会起初创立的时候，莱斯利便送来了手下的一百名奴隶在新飞商会的工厂里工作，从而掌握了一定的魔法机械制作工艺。
后来斯塔克家族又送了三百名奴隶进入新飞商会工厂，同样掌握了不错的能力。
后来斯塔克家族自己开办魔法机械商会的时候，这些奴隶们就变成了其中重要的熟练工人，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对于许亦来说，这四百名奴隶工人，就相当于他平白给斯塔克家族做了嫁衣。
当时他无从选择，现在再让他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可不愿意。
“所以说，你其实并不是那些报纸上吹嘘得那么高尚，完全是在为了自己和新飞商会的利益考虑嘛。”瑟维尼打趣道。
“当然，我又不是圣人。”许亦一脸理所当然地应道。“不过我说的那些话却是真的。想想看，这些奴隶们留在那些领主手上，什么作用都起不到，而如果交给我的话，却能够让他们产生的价值提升无数倍。我想是个正常人都应该知道怎么选吧？”
“可惜无论是哪个领主，都不会愿意平白把自己的奴隶交给你的。”瑟维尼道。
“这我当然明白。所以这一次……我准备了一个非常大的诱饵，希望能够钓上来一些愿意上钩的家伙们……”
看着许亦脸上略显得意的笑容，瑟维尼眨了眨眼睛，心想许亦这个家伙一定是又想到了什么鬼主意。
以她对许亦的了解，既然他说这是一个非常大的诱饵，那么其中所蕴含的诱惑力，一定异常惊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