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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齐天大圣

而另一头,坠入苦海当中的唐寅,当场就昏阙过去,不省人事了。

然而在昏迷中,他的脑海中却不知为何涌现出许多不属于他的记忆,画面一幕接着一幕呈现出来,既深刻而又痛心。

在梦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他并不认识的白衣女子,貌美倾城,身披雪白色的长袍,眉心处有一点朱砂红,纤纤玉指握一根人头白骨杖,气质颇为冷傲高贵。

她紧盯着唐寅,眼神静若止水,显得格外的平静,但正是这种超乎寻常的平静,反而令唐寅感觉很不平静。

她的神色凄迷,似乎有千言万语,朱唇微启,却又惨笑着只说了一句:“你不是他,你不是的...”

他是谁?你又是谁?你在说什么?唐寅想要发问,但却发现自己喉咙根本发不出一丝声音。于是眼前一黑,那白衣女人便消失了。

画面转换,眼前又出现一个青衣仙女,仙姿佚貌惊艳万古,霓裳长裙如梦如幻,她的双眸似水般柔情,此时却带着淡淡的幽怨,坐在地上娇声啼哭。

“猴子,你真要如此无情,弃我于不顾吗?”她开口质问,声音中透着悲凉。

猴子?

唐寅怔怔出神。

没有人答话,只能听到她那令人心碎的泣韵,令唐寅不禁诧异,到底是谁伤了这美人心,又是如何伤的这么重的。

“别去好吗,我求你了,你会死的!”她哀求着,放下了所有尊严,只为令眼前这男人回心转意:“玉皇大帝已经布下百万天兵神将降你,就等你前去自投罗网,太白金星更是前去请西方如来佛祖了,他神通广大、佛法无边,你如何能是他的对手。”

然而话语刚落,画面却突然一转,到了那九霄云外,一眼望去,碧空蓝天,云蒸霞蔚,满眼尽是金光璀璨的辉煌天阙,千道祥光腾碧霄,万道瑞霭滚虹霓,无比的超然神圣。

在那里,青衣女子为他挡下了致命一击,胸口被那三尖两刃刀所刺穿。她躺在他的怀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含情脉脉的看着他:“虽生不能得你心,但纵然是死,我也要永远留在你心中。”

话语中透着俏皮与得意,她笑得像个孩子,但这一幕在唐寅看来,却充满了心酸与凄凉。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画面再度转换,这次出现的是一个紫衣女子,与唐寅相隔很近,就坐在他的身旁,在眺望远方的紫霞。

一袭浅紫色晕纱留仙裙罩身,如同天边那美丽的紫霞一样,青丝披肩,体态婀娜,美若天仙,有一种超凡脱俗的空灵。

忽然,她说:“猴子,我说我爱上你了,你信吗?”

无人应答。

“可惜神仙不能相恋...”她低着头沉思,似乎有些失落,忽然又抬起了头,眸子中闪烁着狡黠的笑意,俏皮可爱的说:“不如我们去做妖吧?如果是妖怪的话,那就可以了。”

然而最后一幕,是她被众天兵押上斩妖台,绑在降妖柱上,在形神俱灭之前,她笑着回答身旁的他:“我不后悔,只要是为了自由,我就不后悔。”

笑靥如花,自始至终都很平静,她抬头仰望天际,玉颊上甚至还带有一丝解脱:“虽不能自由的生,但终能自由的死。”

唐寅心神一震,心口不知为何猛然传来一种刺痛,令他无所适从。

画面再转,这一次出现的不再是女人,而是一个身高三米有余的魁梧牛魔,浑身漆黑,肌肉横生,毛发如黑夜一般深邃,身披金麟战袍,手握两把金背大砍刀,威风凛凛。

他站在山巅之上,岿然不动,却有着镇压诸天的磅礴大势,似是纵横三界的魔主。

然而此时,他的眼中却充满了难以置信,哈哈大笑:“我做梦也想不到,俺老牛有朝一日竟然会死在自己兄弟的手里,如来佛祖,玉皇大帝,你们好算计啊!”

话音刚落,一个双脚踩着风火轮,三头六臂的少年猛然抛出乾坤圈,将其打得横飞出去,轰然撞塌了一座高峰。

与此同时,他出手了,手中的一根黄金大棒横断长空,化作百丈有余,力劈而下,重若万钧,威力无穷!

“猴子!我坚信终有一天你会找回你的本心,到时候切莫忘了我们的万妖大业!”牛魔声音激昂豪迈,不躲不闪,只是看着他,眼神同样是那么平静。

旋即,他的脸上抹过一道苦笑:“大哥...就先走一步了。”

黄金大棒落下,声音戛然而止,头脑爆裂,血肉横飞,牛魔死于非命!

就在那大棒落下的一瞬间,所以的记忆画面全部消失,唐寅猛然惊醒,从地上坐了起来大口喘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自己的面颊略微有些湿润,下意识的摸了摸面颊,原来自己已不知在何时泪流满面。

唐寅愕然:“这梦...为何这般真实。”

悲痛、不甘、怨恨、杀意,梦中的感觉如此真实,仿佛不像是梦,而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一样。

就仿佛这记忆在尖叫,声音尖锐刺耳,刺痛了他的心神,令他险些精神崩溃。

以至于,他的心口至今还隐隐作痛,尚未从刚才的梦境中完全解脱。

唐寅并不知道,那的确不是梦境,而是他在毫无所觉的情况下,被拖进了某人的识海中去,回顾了那人当时的记忆。

他使劲的晃了晃脑袋,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后才站起来环视着四周,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洞穴之中。

“我不是在苦海测试灵根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唐寅万分不解。

这洞穴阴暗潮湿,充斥着腐朽发臭的味道,地上与墙上爬满了枯藤老根,蟑螂老鼠满地爬行。

唐寅皱了皱眉,对于这肮脏的地方很是不喜,而就在此时,他忽然听到洞穴的另一头传来了吟诗声。

“旧时桃花映红脸,窗台掩袖泪偷藏。话情殇却尽悲凉,问天地谁敢痴狂?”

“问天地谁敢痴狂...”

那人来来回回就念叨这么一句话,这是他故人为他而作的一首诗,以往最讨厌这无病呻吟的东西,如今他终于能够体悟其中感伤。

唐寅闻声而去,在洞穴的转角处,他看到前方有一人蹲在一个石墩上,全身都长满了金黄色的猴毛,但因为长年累月被拘禁在此,他的毛发已经变作了暗淡的枯黄色。一身灰色僧袍褴褛破烂,背影有些孤独。

“猴子?”唐寅下意识的惊呼一声,眼前这个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只猴子!

霎时间,唐寅想起了自己在梦中那几人都曾提起过猴子,难道就是这一只?难道那不是梦?

刚刚才梦到猴子,然后立刻就见到一只猴子,如果说是这是巧合,实在是有些牵强了。

唐寅不禁诧异,难道说刚才的那些记忆,其实就是属于这只猴子的?

就在唐寅感到费解之际,那只猴子也注意到身后的声响,陡然回过头来,双眸泛着火红色的光芒,如同来自地狱深渊的红宝石,直勾勾的将唐寅盯着。

唐寅脸色骤变,下意识的后退几步,有些害怕的问道:“你...你是谁?”

“俺老孙才要问你呢!”那只猴子同样也很惊讶,从石墩上蹦了下来,然后兴高采烈的跑到唐寅跟前,上蹿下跳的围着他打转,嘿嘿笑道:“小子,这苦海可是有如来老儿用来封印俺老孙的结界,连三界神妖都打不破,你区区一个凡人如何能进得来?”

这苦海布有如来佛祖结界,而且还有道佛两家的两张神图镇压,就算是盖世神妖都无法打破,可是唐寅这区区一个凡人却走了进来,令他倍感讶异。

“我也不知道,我本来是在上面测试灵根,可谁知一走进苦海就掉到了这里。”看到这猴子并无敌意,唐寅也放松了警惕,如实回答道。他自己也很迷茫,好端端的怎么掉到苦海下面了,还遇到一只会说话的猴子,也倒是稀奇了。

“哦?”那猴子眼皮子快速眨了几下,缩头缩脑的又围着唐寅转了几圈,上下打量着他,一下子揪揪唐寅的头发,一下子拉拉他的衣服,这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原来你是真之神人,难怪可以无视如来老儿的结界进入苦海中来。”

他一眼便窥破唐寅的真身,知道他就是传说中引领大道的那种存在,之所以能够闯入这里,怕是与他的身份有关。

唐寅被他弄得有些心烦,一把拨开揪住自己头发的手,没好气的说道:“你又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俺?俺老孙你都不认识?”那猴子一怔,随后双手叉腰,竖起了大拇指指向自己:“俺老孙可是五百年前,不,现在应该是一千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唐寅:“......”

“怎么样,厉害吧?”孙悟空看到唐寅不说话,以为被自己的话所镇住,颇为得意的笑了,毛脸雷公嘴,看起来极其顽劣。

然而,唐寅眼皮子一沉,冷漠的回应:“听都没听过。”

他原本还担心这猴子是什么妖魔鬼怪,不过现在一听他吹嘘自己唐寅就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娘告诉过他:那些喜欢吹牛皮的,一般都没有什么真本事。

大闹天宫?真当我三岁小孩好糊弄不成?唐寅一脸不屑,天宫?纯属无稽之谈,那地方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是否真的存在还有待考量,即便真的存在,光凭你一只猴子就能在诸天神佛面前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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