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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退却(4)

接下来的几天,噩梦般的生活周而复始。

按照白芍的自嘲,她变得和市面上的必需品一般畅销。走在路上,经常会蹿出一位陌生人,声音或是洪亮或是清脆,询问她的身份。虽说至今为止,她只在电视上见过记者,但那并不妨碍她闻声识人。一两次时,她还毕恭毕敬地与他们沟通,后来烦闷,每次周旋时她难免会不存好气地应付。隔日,网络上的娱乐头条散播她冷若冰霜的照片,并特别给她贴上九零后青春文学作家的标签,好似在变了法地炫耀:看,这就是九零后,没有礼貌地一代。她百口莫辩。

学校于她也变成是非地。A大本身以文科见长,女生的聚众场所。如今关于白芍的新闻被炒的火热,她无论走到哪里,总能感受到几道探究的目光。她算是领悟,成名时人人追捧,绝大部分并非真心;落魄时所谓的好友知己想着法子远离,生怕沾上一点晦气,更甚者议论纷纷,恨不得把你的糗事掘地三尺,这就是许多人的立身之基。

周五放学,她特意挑选僻静的小路回家。一男一女鬼鬼祟祟地尾随身后,始终隔着一米左右距离。白芍对于捉迷藏了无兴趣,不多一会儿就转头,对着曲折延伸的马路吼道:“你们闲着无事可干,要不要替我去上课。我猜你们不懂什么是隐私权吧,我待会刚好有一门《民法学》要选修。”

穿着普通的两位这才现身,面上不大好看,其中一个架着专业相机问她:“白芍小姐,请问你和淡色文学的沈总是不是情侣?”

老套的提问,她毫不掩饰地哼笑:“你们不是最善于猜测了吗,何必需要问当事人!”她双手抱胸,摆足架势。

“传闻你们住在一处,对此你作何解释?”

白芍冷冷地答道:“传闻?说到底也是你们传出来的新闻,你们都不知道,我从何得知?”她是鼎鼎有名的作家,是冷若冰霜的九零后,何须跟他们客气!

“那请问你如何看待老少恋?”另一位提问。

“我……”白芍看到一辆路虎在不远处停下,她突然转变了主意,回答道,“我觉得不好,这样的感情最易变质。”

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底,她的嘴角浮起虚假的笑容。

他们的照片在网上流传时,他打来无数个电话,一分钟一通的速度。白芍起初还会对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盯上几眼,和自己打赌他究竟能坚持多久。在证实沈某人的惊人毅力后,她失去兴致,以一贯的做法将手机关机,干净了事。

并非他的错,但就是觉得厌烦。

“两位,对于白芍是公司旗下的签约作家,我想我们会安排一个时间说明事实。”沈墨痕笑得大方得体,“但请你们不要随意打扰白芍,她还是个学生。”他故意与她站成一个安全距离,说话间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多余的感情蕴藏其中,就是职员与老板的关系。

白芍静静地不发一言,眸色明显暗淡。不过是手下员工,事实摆在眼前。她收拾好心情,同他一样换上无懈可击的微笑。

讨人厌的苍蝇被打发走,她琢磨着自己也该先行一步,省得与他两相生厌。

“你也不谢谢我?”他突然间面向她。

白芍被吓了一跳,整个身子不由一颤,“谢谢。”鲜见他不正经的调侃了,她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满脑的思绪乱成一团,她狠狠地抠着衣角。

沈墨痕瞥了一眼她慌乱的神色,视线下移,见她拎着一袋换洗衣物,极为自然地说道:“我送你回家。”

“不劳烦您的大驾。”白芍避开他的视线,往前走去。

他这一回不肯任由俩人就此别过,不轻不重地抓住她的手腕说:“对不起,白芍,我不该误会你的。你的朋友都把事情和我说了。”她的好友赵孟妍告诉他一切原委,若非这一次交谈,以她的倔强,沈墨痕永远不可能知道。

多事的家伙,她暗暗叹了口气,一心于玩乐地将两只脚不停地并拢分开,合成一个八字。

他像是早有准备,从上衣内兜拿出一张照片,以反面示意,摆在她面前:“那天在办公室你问我要的那张照片并不是原来那张,这张才是。”他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孩子,拿着自己最爱的糖果哄妈妈开心。

我会等你长大。她抚摸着上面的字迹,原来他留着,他保存着他们的回忆。可是又有什么意思,已经不能改变她的心意……

她说:“沈墨痕,你很好,可是你根本就不懂得爱别人。以前,你宠我疼我,我要什么你给什么;现在呢,又逼我留在你的身边,甚至威胁顾逸川和我分手。你把你认为最好的给我,可你了解过我真正要的是什么吗?和你在一起,我时刻都在想,你那么好,会不会被别人抢走,我拿什么去回报你。我害怕有一天你突然说不要我了,然后呢,我就一无所有。”

“不会的。”他说,不会让你害怕。可惜语言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很多时候,我们因为爱的太深,反倒不知如何去爱。

“那现在算什么,你也看到,你带给我的是多大的流言蜚语。”白芍回答,“显而易见,我不喜欢这些,谁都不喜欢被别人说三道四。我们都该好好冷静冷静,沈墨痕,你胡萝卜加大棒的手段让我生厌。你从来就不了解我。”

从来都不是相爱与否的问题,而只是因为不合适吗?

他怔怔地望着白芍远去的背影,心剧烈地跳动。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在他的脑中一遍又一遍地回响。

她说,他从来就不了解她。

他带给她的是灾难,是担心,是厄运连连?

“对不起……”他对着她的背影哑然出声,“好,我们都冷静冷静。我会替你处理好这场风波,让你做回安稳的自己。”

那么,以后,你的人生,我不会插足,只是陪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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