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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劫(2)

四五十分钟的车程,沈墨痕却用了双倍的时间才抵达市郊的别墅区。

这是他在本城的第二个家。平时工作忙的焦头烂额时,他都是在市中心的经济房将就的。他细细算着,今年才第二次来到。莫不是因为白芍需要一份清静,他指不定什么时候能来利用一下此处的房产资源。

沈墨痕替白芍打开车门,以手护住她的头顶。

“在这里住几天,好吗?”他的手在半空中画了个圆弧,最终落在身边人的背上。

白芍没有发表意见,她原先炯炯有神的眼睛失去了光彩,让人抓不住视线的落脚点。

“等会儿给你煮饭,我可是超级煮夫!”沈墨痕尽己所能唱着独角戏。他无法感同身受她的痛,只能在一旁默默陪伴。

她依然用无声来对付他。白芍其实在侧身时看得到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可耳朵好像罢工,她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又走了十来步的路,沈墨痕带领着她进了别墅。

“先去洗个澡。”沈墨痕在触碰到她冰凉的外套时就打定主意,于是事先叫清洁阿姨帮忙备妥一切。他替她拉开浴室的门。

现时不再是夏季,淋个雨就跟冲了个凉似的。入秋的时节最易感冒,他对于白芍上次的高烧心有余悸。

白芍明白意思,呆愣愣地换上凉拖走进里面。

沈墨痕又站了好一会才去厨房。在洗菜切菜的过程中,他总不太放心白芍独待一处。沈墨痕拨通了秘书的电话:“Ann,来我家照顾一下白芍。”他报出详尽地址。

办完事情,他又对着浴室喊了喊:“白芍,好了之后快出来吧。”里面是无尽的水声哗哗,他估摸着时间,才过去十分钟。是自己紧张过度了,觉得会出什么事,他继续去厨房准备晚餐。

Ann多少是知道些白芍的事情的。老板昨天一早向自己报备小朋友的不幸,心急火燎的请了假,到今天干脆直接旷工。原来是带白芍去他家了,关系总算是进了一步。她放下电话就赶去老板所说的地址。哪知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老板就让她去探探白芍的动静。

这年头上司都变得不淡定了,她想。她是拎着手提包敲的门:“小朋友,你好了吗?”

还是清晰的水流声回应她。

“好了吗,你不回答的话我进来咯!”

情况照旧。

Ann是个急性子,她又“扣扣”了几下不见声响,真的就闯进浴室。她看到,白芍蹲坐在花洒前面,浑身都被水给浇透,可这个傻丫头却在冥想,什么反应都没有。

“我的小祖宗啊!”她将水关掉,利落的将白芍扶起,替她换上干净衣服。

“不要告诉他,我不是故意这么做的。”白芍讲出第一句话。她不能让沈墨痕发现,不能太过分了。

“你要是故意的还了得。”Ann露出同情,“不许再这么傻了听到没,不然我就告诉老板。”

两人携带着这个秘密与沈墨痕一起吃饭,气氛沉闷地有些可怕。

Ann享受着老板亲手做的美味,决定要做些什么当做回馈。她随口问白芍是否看过芒果台热播的一档亲子互动节目。她的出发点十分纯粹:这档子节目自己这么大的人看了之后都被逗乐,白芍估计也会引起共鸣。

“看过。”白芍咬着筷头。

“你也看过啊,那你记不记得上一期……上上期……”Ann讲述着那些孩子是如何如何将她萌翻。她越说越起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剧情回顾中,“哦,我记起来一个特搞笑的场景,某位星爸去买菜,那菜农伯伯说四块钱就够了,那位星爸却一直说价钱是四块五。”她捧腹大笑。

白芍将一粒饭挑进嘴巴后,迟迟没有动作。她似乎对于爸爸一词高度敏感,听到之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我去洗手间。”趁着声音还没有呜咽难听,趁着显现的液体还没有浸湿脸庞,白芍要赶紧去躲一躲。

Ann迷惑地看着沈墨痕。

沈墨痕从刚才就一直观察着白芍的细微表情,他苦了一张脸对着Ann直言:“我的秘书还真是神经大条,哪壶不开提哪壶,你知不知道你说了什么?”

“额,萌娃,不是;菜农伯伯,也不会是;星爸,爸爸!”Ann吐舌,她恨不得在自己的前额贴上一个笨字。

“我去看看她。”沈墨痕道

“老板,要不我先走。”Ann起身告辞,她觉得自己若再说错话,也只会给白芍徒增伤悲。再说,她可没意愿参与他们的二人世界。

沈墨痕看了看外面,天色已黑:“那好,你回去小心。我就不送你了,白芍这边实在省不了心。”

“对了,谢谢你照顾她。”

“O了。”Ann心里的声音说,她佩服之至的男人,她仰望的男人终于心有所属,她衷心祝福他。

秘书离去之后,沈墨痕跟着进了洗手间。

白芍将水龙头开的老大,不停地在徒手洗脸。她天真地以为,泪水和自来水交织在一起,就没有人能够辨识到她是在哭。

他靠在门背上,双手插入口袋任由她发泄。

白芍关掉开关后,看向镜子中的自己,顺便瞧见了沈墨痕。她面向他走过去:“沈先生,我没事。”她低头走过沈墨痕的身边,回到餐桌。

“我给你讲笑话吧。”沈墨痕看到她好几次将发丝吃进了嘴里。他从度娘上选择出几则,尝试着“声情并茂”地演绎:

一只小狗爬上你的餐桌,向一只烧鸡爬去,你大怒道:你敢对那只烧鸡怎样,我就敢对你怎样,结果小狗舔了一下鸡屁股,你昏倒,小狗乐道:小样看谁狠。

“怎么样,这是百度上搜来的经典笑话?”沈墨痕问白芍。

她逼迫自己嘴角上扬:“嗯,好笑。”

晚上八点多钟,白芍就将时间贡献给了床,她很快就迷迷糊糊睡去。

沈墨痕将厨房收拾完毕,将手提电脑拿至白芍的房间。她前边的几根头发因为吃饭带来的油腻,已经黏在一起。沈墨痕再次叹气,替她整好被子,又将大灯关掉。只开启小台灯开始工作。

白芍睡着睡着,却嘤嘤地哭了起来,手还在使劲拍打着床。

沈墨痕一惊,赶忙坐至床边叫她:“暖暖,快醒醒!”他情急之下,不自觉唤了她小时候的乳名。

她自睡梦中醒来,看到他被放大好多倍的西方脸孔,悠悠地叫了声:“沈先生。”有了安全感,她不管不顾地将头埋在沈墨痕的肩头,哭声更甚之前。

沈墨痕没有意料到她此举,愣了好久才将她反拥在怀里,嘴里不停安慰她:“没事,不哭了,没事……”

白芍这样一哭,又闹腾到了大半夜,才枕着他的臂弯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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