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过后大爷回到了月光苑,只瞧他踉踉跄跄地走进卧房,身子一下瘫倒在榻子上上,话也不说一句,锁着愁眉紧闭着眼睛,用手揉按着太阳穴。我就知道连星回来一定会是一派愁云,所以特意在院子中摘取些水仙花朵,沏了一壶水仙茶来提神。
这里的情况与我们的时代不同,虽然是温热的气候却什么样的花朵都开,我们那里水仙是要开放在寒时的,而这儿的花朵无论春夏秋冬,不止水仙,还有梅等其它傲寒的植物也都在同一时间里竞相开放着,满园春色不可不称奇!
我为连星斟上一杯水仙茶:“大爷,你一定是没有进过晚膳,那就先喝一杯水仙茶养养神吧。”
连星的眉略略舒展开,睁开眼看着我端着的茶杯,好不容易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在这种时刻也许只有你最懂我的心。”
我淡然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倒是连星微微地仰着头,望着窗外那轮静幽幽的明月说道:“月儿,我们杜家要发生大事了。”
“我下午听斯咏说过了。”
“倘若过不了此劫,那我们杜家就会被灭门。”他的声音几乎哽咽。
我用双手环着连星的手说:“大爷,凡事都会解决,你现在一定要平心静气地先来寻找办法。虽然此时的情景是‘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可事情也未必尽然,你先不要自乱了阵脚才是真的。”
连星摇着头浅笑着:“我的傻月儿,这次我的失误可不是随便想个办法就能给搪塞过去的。我们丢失了一批非常重要的货物,是要贡献于中城主的霓裳和奇珍饰品。如果我们按照原样子从现在开始日夜赶工倒是也能来得及交货,可我担心的是,一旦我们交货后同样的款式却出现在了市井之间,到时候我们连想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了,而且我也已经问过行里的技师,若要是让他们在一日之内更换所有的图样重新制作,恐怕是难于登天。。”他没有再继续往下说,可是我已经完全了解了各种原因。
看来也就只有我能帮助连星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对他说:“原本我还不打算告诉你,但是现在情况这么紧急我也就不得不说了。你别看我父亲生前只是位教书先生,可他平日里更深谙画艺的,绘画功夫很是了得。而我从小便随父亲学画,再加上我生长于杜家的大环境中,又最爱天马行空地幻想,所以在没人的时候总是会偷瞄着杜家的技师们描绘的那些图样,自己私下里恋着,日子久了也就积攒了一些底子,我不敢说自己画得有多好,但要是帮忙应急地出些设计的点子还是可以的。不过我可得先说好了,我这是第一次在这里真正设计,千万别巴望着会有多出色,我也只是想在这个关头上出一份力而已。”这确实是我在这个时空里第一次做设计,我的内心里还是很期待的。
连星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眼中闪着不可思议的光芒还抓住了我的双肩对我说着:“月儿你说的是真的?你还会设计图样子?这真是太让我感到意外了!”
“说了只是试试而已。。对了,我需要杜家过往的所有精品图样存底,还有手艺最好的技师师傅来帮忙,如果进行得顺利的话,两天应该还是来得及的。”
“好,我这就去吩咐他们准备!”连星眼里盛笑,双手紧握,说完在原地转着身,看得出他很兴奋,或许更多的是希望。
我拉住他笑着:“你看你,也不嫌晕。如果都准备好了,那我现在就可以开始工作了。”
“好好好!”连星连声称好,不过顿了一下之后觉得不对,又对我说:“不好!天色都这么晚了,就是再急也不能不休息不是!今天早些休息,明天早起后我陪你一起去看样子。”
我轻轻点头应着:“嗯。”
连星安顿好我之后说是要去安排明天早上的事情就去了前宅,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只好又爬起来重新穿好衣服坐在桌案前发呆。回想起连星说的中城主,也就是这个平和国都的老大,貌似这里所有人的生杀大权全都掌握在了他的手里,难不成和我们以前古代的封建君主制是一样的?这个老大又是番什么模样呢?满脸凶相、面目狰狞、凶神恶煞?我第一次感到性命不能由己的边缘感,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是否足够驾驭,曾经的我对自己是信心十足,可这次也说不好是怎么了心里总是有些毛毛的。毕竟是生活在两个时空里的生物,对美的辨别和领会肯定是有所差别的,我真是生怕自己的设计得不入眼而葬送了自己的性命,还有众人的性命。可如果不伸手帮这个忙,那从现在开始,基本上所有人的小命也都算交代了。。
啊呀!真烦!我把头抵在了案子上,双手不停地在桌面上拍打着,脚也在桌下乱踢着,想来以此宣泄一下自己这两日的烦躁。我原以为来到这里是可以“放松度假”的,却不想又干起了老本行,最可怕的是还扛起了人命官司来!就算以前在工作的时候,有多累有多忙也没有说一天不设计出来图稿就会闹出人命的境地,这回可不行,我是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横竖都是死啊横竖都是死!哼哼,横竖都是死,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我抬起头梳理了思绪,从手边拿过一张纸,右手执起笔即开始创作。最初画了好几张都不是很满意,但是随着渐入佳境,画感也越来越强,我逐步感到之前的工作状态又找回来了,很快地就上了手,就算不知道具体都有哪些要求,我也画出了几幅比较容易满意的图稿来。
“啊——”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扭头一看钟点,已经接近午夜一点了。在过去这个时刻正是我把工作开展得如火如荼的时刻,有时会给工作时的员工开个临时的设计小会,有时是搜集西方最新理念的咨询,更多时是在制作室里鼓捣布料和各种材质,总之就是不会闲着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