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连星刚落座就听老太太开始了训话:“今日是六姨太,也就是原来少爷们在前宅的教习先生,兰先生的独女兰月嫁入到我们杜家的第一日。之前大家也不怎么去前宅走动,所以你们很少见面,只是有听说过,不过这以后我们可都成了一家人了,就要多来往热络起来,只有我们后宅安宁了这前宅才能安生,我们杜家才能兴盛。我呢恬为家中年纪最长者,那就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有些话是一定要说与你们听的!我们后宅现在也算是日益壮大了,可是你们都不要忘了杜家的祖宗家法和家规,该说什么该做什么的,就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该说什么不该做什么,那就一定不要去做!如不谨言慎行后果你们都是知道的,也就不用我这个老婆子再来赘述些什么了。还有兰月啊,后宅的礼数规矩不能废,从今天开始,我会让桂妈妈去你那里教你。你要多用心,以后的日子还很长,规矩学得踏实了总不至于犯过错。”我点头应着是,只见老太太身后的一个老婆子向我施了个礼,我也向她微微一笑。心想着能在老太太跟前当差的老妈妈肯定不是个简单角色,我对她礼数周全了,她碍着面子自然也会敬我三分。
老太太接着说:“再来就是,我们杜家现在有所出的都是女娃娃,这女人嚒,这辈子最大的任务就是为夫家延续香火,子嗣越兴旺,自己的福寿也就会越绵长。没事不要总把那些个心眼用在邪处,多想想怎么为杜家效力,留下命脉才是真格儿的!我丑话可是说到前头,如果一经被我发现谁越过了界,就算你娘家是天上的星宿,可也别怪我不留这情面,只能家法伺候!”听着这话分明就是在说大太太,据我所知,众妻妾里只有大太太的娘家家世最为显赫,想来这老太太也是在妒忌,暗地里也一直是惦记着当家女主人的权利呢吧!我抬眼看了一下大太太,她的脸色十分难看,却是再极力地隐忍着,身边的几个姨太太都未敢接话,各怀心事地静静坐着。
连星看大家大气也不敢出便打起了圆场:“娘,你放心,她们都记在心里了。”
老太太冲着连星点头一笑,深深地叹了口气对众人说道:“行了,今儿个就到这吧,散了吧。”
“是。”众人皆散去,我也随着连星走出了静宽苑,却在回苑子的半路上遇见了二爷连轩和三爷连溪。
“大哥。”连轩叫住了我们,回身见他二人并肩站在不远处。连轩和连星、连溪二人一样也是颀长的身材,俊美的容貌,只是要比他的两个兄弟更多了些书卷气,气质是温润的,可见这杜家的基因有多顽固!
而两日未见的连溪却显得颓废了许多,虽然依旧是如墨的双眉,挺直的鼻梁,尖细的下颚,还有那最让人抓狂的微翘薄唇,但是脸庞已见消减,颌上及唇边也冒出了些许青茬,清亮的眼神里存着半分犹豫,半分颓废,可见大爷与六姨太成亲带给了他不小的打击。
连星侧过头看了我一眼说:“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说话间,连轩二人走至我们跟前。
连星拍了拍连轩的臂膀说:“这是二弟连轩,那是老三连溪。以前我们都见过,按道理说不必这么客套,但是兰月毕竟是新入门,那我们就一切从新,这样吉利。”
“大哥你向来想事周全,想必新嫂子也幸福得紧呐!”连溪的话说得酸溜溜的。
“哎,老三,你这是不成家不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滋味,待你日后寻得贴心人时,你就不会在这吃干醋了。”连轩说着。
“哈哈哈哈哈。。”
“呵呵。。”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六姨太原来和连溪之间的关系,却又都在这里隔着层纸说话,我没法舒心,所以我的笑显得极为不自然。
“对了,大哥,一会儿我们要去商行里查下新进的货物,你有时间吗?一起去可好?”连轩问。
连星看了我一眼:“这。。”
“你大可放心,即便后宅再大,我也是丢不了的。”我连忙帮着连星做了决定。
“好吧,我去去就回,你一会儿就自己先回去,在浣月等我。”连星执起我的手拍了拍。
我轻轻地应着:“嗯。”
真不清楚这般你侬我侬的场景看在连溪的眼里会是番什么滋味,仅见他嘴里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只紧了紧嘴就跟着连轩先一步走开了,之后连星也随着离去。
早上就是从这条路上来的,所以我一个人回去也是不成问题。我沿路慢慢地走着,来到一所房屋拐角处时,听见有人在谈话,声音很细小但却能听出来是气愤难当。
“可恶!当众人的面羞辱我无子嗣,还捎上了我的娘家。”我探头一看,是大太太满脸涨红,青筋暴露,怒目圆睁,感觉头发都快要竖起来了,全身都微微颤抖,怒不可遏感觉像即将爆发的火山似的,正撑在一处石桌上敲打着,发泄着心里的火气。
“太太,您就别往心里去了,老太太说这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就是因为您夺了她的当家太太才故意这样说的,就是为了让您气急败坏,做出错事好得了她的意,您可不能上她的当啊!”是大太太的随身丫鬟,听小星说过她叫青儿。小姑娘看起来年纪也不是很大,但话里说得尽是理。
大太太慢慢地抬起头,这次的她却是面无表情,脸色苍白,眼神寒气逼人似利剑一般,她幽幽地说:“你说得没错,她就是巴望着我犯错,让大爷撤了我的当家权,哼!即便我不当家,这杜家的女主人也绝对不会轮到她。”
“太太此话怎讲?”
纪曼卿慢慢地坐下,半天嘴边挤出来一句话:“你没见大爷待六姨太的亲热模样嚒?若我要是被休了,大爷定会把她扶正成大太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