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穿着衣服的时候,突然见窗外人头浮动,似乎是冉春。薛良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加快速度,抢在冉春出现在门口之前把衣服穿好。自己这副身体,被二环和甄小婉这俩娘们儿看见也就看见了,要是被冉春再看见那可就不太妙了,毕竟冉春还没有洗脱‘基佬’的嫌疑。一想到自己和一个基佬共处一院,薛良就有些不寒而栗。
“太阳都晒屁股了,你咋才起来!快跟我走,出事儿了!”冉春一进门儿,就扯着嗓子嚷嚷起来,瞧他那脸红脖子粗的模样,似乎是真的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出什么事儿了?”薛良动作笨拙的捆绑着飘带。以前总是抱怨女人打理头发太墨迹,现在轮到自己,才知道整理头发是多么的繁琐枯燥,要不是被这个时代的礼仪规范束缚着,真想一剪刀把过肩青丝都给剪了。
冉春天生急脾气,见薛良还有闲心绑头发,心里就有点犯冲,伸手拉着薛良的胳膊肘就往外走。等出了房门,薛良不动声色的胳膊从冉春的手里扯出来,生怕被人看见自己和冉春这两个大男人行为太过亲密。
在前往正堂的路上,听冉春说,昨晚发生一件了不得的事儿,杨连亭他爹被人给干掉了,脑袋都砍了下来,今天早上仆人给杨老爷子请安的时候,发现杨老爷子的无头尸体直挺挺的伏在书案上,凝固的血液把柚木色的书桌都染黑了,吓得仆人当场大小便失禁。三班衙役和仵作到案发现场勘查一番,确定是有预谋的刺杀,已经排除了家贼所为,现在把矛头指向了最近和杨连亭联系甚密的甄家,甄万永正在接受盘问。
薛良心里一阵感慨,真是时兮,命兮!杨老爷子多好个人呐,就是为人迂腐点,刻板点,虽说对杨连亭这个独生子有点骄纵惯养,但平日里对乡亲百姓还是挺不错的。如今脑袋都被人给砍了,这就是所谓的不得善终吧?
其实这事儿,说坏也坏,说好也好。说到坏,甄家因为这件事儿,被官府给缠上了;这年头,只要和衙役差卒沾上边儿,没事儿也变成有事儿,不花点钱消灾,甭想有好日子过。而说到好,杨老爷子这一死,杨连亭马上就从副科级干部晋升为正科级干部,以后杨家的大小事宜都由杨连亭一人说的算。甄家与杨家的利益合作,也会变得更加顺利。
至于杨老爷子的死到底和杨连亭有没有关系,这不在薛良的考虑范围之内。人家的事儿还是让人家自己解决吧,咱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到了正堂的时候,两个衙役正在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盘问甄万永。衙役是最势力的,现在的甄万永没了行市,衙役才不会把他放在眼里,甚至会为了报复以前在甄万永面前俯首称臣的日子而言辞犀利,明朝暗讽。
“甄万永,我们已经查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你家和杨少爷来往甚密。听知情人说,你们甄家的管家冉春,曾经去和杨少爷要过钱,而杨少爷也给了钱,至于钱的用处,以及杨少爷为何要给钱,皆是缘由不明。杨老爷子突然在这个档口被人残害,这不得不令人深思。”身高一米八,强壮魁梧,皮肤黝黑的衙役,有理有据的说道。就差直接开口说甄万永和杨连亭联合谋害杨老爷子,篡夺家产了。
面对衙役的犀利言辞,甄万永倒还能沉得住气,腰板笔直,不卑不亢的回答道:“还请差爷明察。在下与杨少爷之间的来往,完全是生意往来。冉春的确去要过钱,但只是要了二十两车马费。倘若差爷不信,大可亲自去问杨少爷。”
闻听此言,另一个长相貌似忠良,实则诡诈的衙役,斜着眼语气不善道:“这些不用你说,我们自然是要问上一问!且有一言,你甄家败落,连仆人都用不起了,还有何资本与杨少爷来往?”
“这……”甄万永有些无言以对,毕竟现在甄家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那六十万匹布上,若是张扬出去,用不了多长时间,城中的六十万匹布就会被贼人偷盗一空,到那时甄家就再无翻身之可能。
见甄万永回答不上来,俩衙役顿时来精神了,皮肤黝黑的衙役压抑着心中的兴奋,催促道:“你若不说,我们便只能认为你与杨老爷子的死有所关联!那就只好请甄老爷和我们回衙门了!”
就在甄万永左右为难之际,突然一阵笑声响起:“哈哈哈,这不是老张和老吴吗!你们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我好去接你们啊!”
俩衙役一愣,转身一看,却见两个年轻人走进大门。左边的那个是管家冉春,右边那个是甄家的长工薛良。从薛良满脸笑意的表情可以判定出来,刚才的那番话是出自他的口。俩衙役有些纳闷儿,老张和老吴是谁?莫不是说自己?
在衙役费解的注视下,薛良面带笑意,行至前来,伸手揽住二人的肩膀,甚是亲密道:“瞧你俩这厉害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是冤家呢。”
被薛良揽着肩膀的俩衙役,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心里同时在想:“这孙子是不是吃错药了?”
衙役认识薛良,仅仅是因为以前薛良在甄家得到重用,仅此而已。如今,甄家败了,薛良算哪根葱?现在套近乎,是不是有点为时过晚?就在衙役准备推开薛良的时候,却见薛良冲冉春勾了勾手指,片刻之后,冉春从怀里掏出一把散碎银子,差不多有十两。
薛良从冉春手里接过银子,分成两部分,动作娴熟的塞进两个衙役的怀里,轻笑道:“来了就是客!本应好生款待,奈何府中仆人遣散,无人烧水。这点儿散碎银子,权当是茶水钱了。”
刚才这俩衙役还要发飙,此时感受到胸口沉甸甸的银子,表情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笑盈盈的说道:“哈哈哈,好说,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