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宋莲让赵匡义去追尹碧儿之后,陈阳就到了府中,两人叙了叙旧,得知陈阳在禁军中一切安好,宋莲也就放心了。陈阳走后,宋莲一直等到黄昏,赵匡胤都未回来,后有人来报,因为王朴大人病重,皇上和重臣们都去王府了,于是宋莲怕太晚宫门关了,于是先行回宫了。赵匡胤安抚完王朴家属后,至深夜才回到家中,见宋莲已回宫,不免心情抑郁,去找赵匡义,却发现他不在屋中,于是独自喝了会儿闷酒便休息了。
第二日早朝,柴荣本想与众臣商讨北伐之事,但因为王朴的突然过世,让他深感断臂之痛,于是决定暂缓北伐,待王朴七七之后再议。
宋莲一早便被掌管司衣库的尚服召了去。李尚服年近50岁,掌管司宝、司衣、司饰、司仗,手艺了得,自后周建国以来便一直在宫中,为皇上皇后皇妃制衣作饰。自宋莲入宫后,李尚服第一次真正见识了江南刺绣的高超技艺,她只道宋莲是南唐第一绣娘的妹妹,却不知眼前这位正是本尊。
“宋姑娘,你进宫也有些时日了,生活还习惯吗,你的高超绣艺本尚服真是敬佩万分啊。”
“尚服大人,您过奖了,我一切安好,不知今日找小人何事?”
“宋姑娘,本不想麻烦你。”李尚服知道宋莲与赵匡胤关系非同一般,所以轻易不敢使唤她去做什么事,在司衣库也几乎是小主的待遇,因为赵匡胤隔三差五就要来“视察”。
“但是,今日皇上一早便封了昨日进宫的王美人为昭仪娘娘,赐了凝和宫,你也知道自皇后娘娘走后,宫里一直冷冷清清,这回终于有主子了。皇上虽不举行封嫔的仪式,但我们总要为新主子准备些衣物和首饰,而这司衣库中也只有你的手艺最称我心,不知你可否愿意辛苦一下?”
“尚服大人,您的吩咐我自然从之。”
正说着,有人来报,说昭仪娘娘召见李尚服和制衣的宫女,前去量体裁衣。
于是宋莲随李尚服来到凝和宫,凝和宫许久没住人了,这新主人一来,宫女们自然忙碌异常,有的打扫卫生,有的摆设家居饰品,皇上更是赐了不少东西,大家都觉得这位主子确实深得皇上喜欢。
刘芙见李尚服来了,忙道:“李尚服,你来啦,为本宫制衣的宫女是否确定了?”
“娘娘,奴婢身边的这位正是。”
刘芙朝宋莲望去,正是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即便不着妆,宋莲依然难掩芳容丽质,清秀动人。而宋莲见到刘芙的第一眼也惊住了,她从未见过这般美丽的女子,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难怪柴荣一世英雄也不免动心。
“叩见娘娘。”
“你叫什么名字?”
“她叫宋梨,是南唐第一绣娘的妹妹,绣工了得,故而特地安排为娘娘制衣。”李尚服忙道。
刘芙在后蜀时曾听说姑姑家的表妹绣艺天下无双,于是惊道:“你叫宋……宋梨,你和南唐中书令宋偓认识吗?”
“宋大人乃小女的养父。”
“养父?!”刘芙惊讶道,那岂不是说眼前这女子也算是自己的表姐妹,“那,那你怎会到了这里?”
宋莲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李尚服忙圆场道:“宋姑娘其实是赵将军的未婚妻,只是皇上尚未指婚,所以暂时安排在宫中帮忙,实是小人佩服宋姑娘的绣工,所以才麻烦她为娘娘制衣。”李尚服知道一旦宋莲嫁入赵府,其身份之尊贵绝对不亚于眼前这位昭仪娘娘,只是现在皇上尚未点头,只能先委屈了这位赵夫人。
“赵将军,哪位赵将军?”刘芙不自禁地问道。
“就是赵匡胤大人。”
赵匡胤,赵匡胤,刘芙突然后退了两步,眼前这位女子实在带给自己太多震惊了,她真的是自己的表姐妹吗,她真的是赵匡胤的心爱之人吗,她会给自己的复仇之路带来什么?!
李尚服见刘芙神情有些不对,忙道:“娘娘,今日您入住凝和宫,定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要不我和宋姑娘改日再来为您量制衣服。”
“尚服大人,不用了,我见一眼娘娘,就知道娘娘的身形尺码了。”宋莲道。
“真的吗?”李尚服掌管司衣库多年,都未能有这等水平。
“既是如此,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刘芙又一次被惊到了,眼前的这位女子究竟是何等人物?
于是李尚服匆匆带着宋莲离开了凝和宫。
一路上,李尚服嘀咕着说,看这主子虽有倾城之美,却不似一个好伺候之人。宋莲也很奇怪为什么这个自己完全不相识的娘娘会对自己的身份如此吃惊,甚至有一丝惶恐,而且似乎还认识自己的父亲。
刘芙待李尚服和宋莲走后,立即召来了陈司膳,支退左右宫女后,刘芙忙道:“**奶,你可知司衣库有一位姓宋的宫女。”
“有所耳闻,她好像和赵匡胤大人关系非同一般。”
“是赵将军的未婚妻吧?”刘芙脸上略过一丝失望。
“好像是,不过芙儿,这和你有何关系,你现在正得圣宠,在复仇的关键时候,千万不要分心于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啊。”
无关紧要,怎能无关紧要,赵匡胤从未从自己心里离开过,而南唐姑姑家也是当初自己多么想去的地方,刘芙难过地想着。
“**奶,您是用药高手,芙儿想问您要一味药。”
“何药?用于何处?”
“能让人安神昏睡,降欲消火的药。我想皇上来的时候用。”
“你,你这是……芙儿,难道你还是无法接受柴荣?”
刘芙默然。
“芙儿,我知你心里不好受,可是这是你的命,你逃避不了。”
“**奶,你不知道,这宫里的每一个建筑、每一条小路我都曾经那么熟悉,父皇当年就住在现在柴荣住的宫殿中,在父皇曾经居住过并自缢的地方,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痛苦,就如同刀捅在心上,盐撒在伤口上,**奶,你说我如何能心甘情愿、若无其事、逢场作戏一般地伺候柴荣?”刘芙痛苦道。
“芙儿,我们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了,你一旦得不到柴荣的欢心,不仅将终身被置于冷宫,你父亲的仇也永远报不了。”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芙儿,这样吧”,陈司膳有些不忍心道:“我为你准备一些香料,有凝气养神之功效,你每日在宫中焚烧即可,不过这种香料可能会减弱我食物中放置的药物的药力。”
“那就加大食物中的药量。”
“我尽量,但是芙儿,你必须坚持下去,直到复国成功的那一天。”
“嗯。”
正说着,外面来报,皇上来了。陈司膳再一次叮嘱刘芙后便退下了。
“芙儿,新居如何呀?”柴荣笑着进来了。
“皇上,您早朝结束啦。”刘芙温柔地问道。
“是啊,一结束朕就过来了,昨夜要不是芙儿在朕身边陪着,朕真不知该如何排解心中的悲痛。芙儿,王朴刚刚过逝,举国悲伤,所以你封嫔之事只能简单地告示一下,你不会介意吧?”
“皇上,臣妾怎会在意这些,只要能在皇上身边,臣妾就满足了。”
“芙儿……”柴荣抱住刘芙温柔道:“自皇后走后,朕身边好久没有人相陪了,今后有芙儿陪着朕,朕就不会夜夜孤寂了。”
“皇上…….”在柴荣的怀里,刘芙只能麻醉自己,把自己彻彻底底变成后周的妃子。
咳咳,咳咳,柴荣忽然一阵胸闷,坐倒在床上,刘芙惊道:“皇上,您没事吧,要不要传御医。”
“朕近日一直觉得气虚乏力,怕是昨日因王朴之事过分悲伤加重了身体不适,帮朕传太医来瞧瞧吧。”一直以来,柴荣都是精力充沛,鲜有身体不适,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一般不愿看太医。
太医来后,诊断结果是肾虚脾湿,建议柴荣多加休息,清心寡欲,并开了几副健脾养肾的补药。
话说宋莲和李尚服刚回司衣库,就看到赵匡胤匆匆赶来,李尚服识趣地走开。
“莲儿,昨日因为王朴大人的事情,所以耽搁到很晚才到家,不想你已经回宫了。”
“我知道。你不用一退朝就到这里来,毕竟这是皇宫,若让皇上知道了,必然要责怪。”
“那就最好了,皇上给我定个罪,发配边疆,然后我就可以带你远走高飞了。”赵匡胤笑着道。
“不要胡说,给别人听到了以为我拐骗朝中重臣。”
“哈哈…..,你一早这是到哪里去了?”
“哦,新娘娘让我过去为她量身,做几件衣服。”
“新娘娘,是谁啊?”
“就是李璟送给皇上的美女,好像昨日刚进宫就被封了王美人,今日一早又晋封为昭仪娘娘,想必皇上一定很喜欢她,不过她确实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子。”
“又是她!”赵匡胤没想到这个似曾相识,好像是前朝公主的女子居然那么快就获得了龙宠。
“怎么,你认识她吗?”宋莲有些好奇又有些生气地问道。
赵匡胤嬉笑道:“你是在吃醋吗?”
“哪有,我是正儿八经地问你。”
“好像似曾相识。”
“那她一定是你昨日提到的感觉有些不祥的女子了。”
“嗯。”
“她如此美貌,难怪你会思前想后。”
“哈哈,没想到我的莲儿竟是个醋罐子,不过我很开心,你能为我吃那么多醋。”赵匡胤笑道。
宋莲不好意思道:“哪有?不过,说也奇怪,今日她召见我,听说我的身份后,好像表现的很吃惊,我从未见过她呀。”
“真的吗?”
“当然。好了好了,不提昭仪娘娘了,反正我也不想知道你们之间是怎么回事?”
“我和她之间没有任何事情,但是我和你之间却有很多事情。”赵匡胤拉起宋莲的手,难过道:“真是委屈你了,堂堂一个贵妃娘娘,却要为我受那么多苦,还要为他人做衣服,南唐第一绣娘何曾如此过?”
“不要再提过去的事情了,那个贵妃娘娘已经死了,第一绣娘也已经不在了,现在只有你眼前这个傻傻喜欢赵匡胤的莲儿。”
“莲儿……”赵匡胤不禁抱住宋莲,道:“我赵匡胤对天发誓一定会给你幸福的。”
宋莲连忙挣脱,红着脸说:“这是皇宫,万一给别人看到了,闲言碎语的多不好,你还是赶紧走吧,没几日我又可以出宫去看你了。”
“好吧,不过我赵匡胤可不怕别人在背后说我什么,莲儿,若你在宫中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我。”
“你没事就往司衣库跑,我和你的事情现在宫里谁人不知,谁还敢对我怎样,谁敢招惹你这个大将军。”宋莲责怪道。
“那就好,过几日等王朴大人的后事一办完,我就让皇上把我们的婚事指了。”
“嗯,你快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