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被玉琳看在眼里,但是她已经无力阻止了。她知道花蕊的美实在太耀眼,甚至是太刺眼,是怎样藏也藏不起来的,何况花蕊是多么想证明自己的美貌与才华,在她知道玉琳曾成为过花魁之时,花蕊便决心也要来参加。
但玉琳知道,一切必须到此为止,否则若是王昭远知道了,定会杀了自己。于是比赛一结束,玉琳赶紧冲到后台,抛下所有的赏钱,拉着花蕊上了马车,就径直往府中赶去。
比赛一结束,贵公子也急忙赶到后台,但是还未和花蕊说上一句话,花蕊便匆匆地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爷,现下如何?”随从忙问。
“赶紧给朕传召王昭远。”贵公子急道,原来他就是后蜀的皇帝孟昶。
玉琳匆忙地将花蕊送回府中,一路上反复叮嘱花蕊,千万不要告诉王大人自己参加了花魁比赛,还一举夺魁。
王昭远一见花蕊回来,立即斥退了旁人,包括玉琳,只留下花蕊和自己。
“王叔叔,您这么急着找花蕊有何事?”王昭远一直让花蕊这么称呼自己。
“你今天到哪里去了,我反复告诫过你,不能随意让人看到你的容颜。”
“我只是随便上街逛逛。”花蕊一直很纳闷王昭远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自己有何见不得人,今日不就一举夺魁了嘛。
“逛逛,你骗谁?是不是去看花魁比赛了。”
“嗯。”
“你可知我为何不让你见外人?”
“为何?是因为花蕊长得丑吗?”
“当然不是,是因为你长得太美,太容易招蜂引蝶,而你的命运决定了你不能嫁入一般人家。”
“我的命运?”花蕊从未和王昭远说过自己的身世,真名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你的真名叫……刘芙,对不对?”
花蕊听到“刘芙”两个字后不觉惊得退了两步,害怕道:“王叔叔,您,您怎么会知道,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你的真实身份是后汉的公主,对不对?”
“您,您……”
“其实,将你从赵匡胤营中救出来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了。”
赵匡胤,赵匡胤,多么熟悉而陌生的名字。刘芙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个寒冷的冬夜,将自己从路边救起的高大的身影,温暖的怀抱,但这似乎成为了永远回不去的梦境。
“赵大哥从未要害我,您为何要救我?”
“呵呵,你懂什么,当时你已经被郭威通缉,赵匡胤只是未认出你而已,若我不救你出来,把你带到后蜀,你能活到今天?”
“您究竟是谁,您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王昭远怔怔地望着刘芙,眼眶竟有些湿红,那一瞬间,刘芙似乎看到了那模糊的记忆中的脸庞。
“你是为了复仇而生,为了复仇而活,你难道忘记了你的父亲是如何死的,你的国家是如何亡的?”
“芙儿一刻都未曾忘记过,是郭威杀了父亲,灭了国家,那一夜我失去了全部的亲人。”刘芙哭着道,“您究竟是谁,您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我是那个想和你一起复仇的人?”
“和我一起复仇,您是我什么人,您和我父亲认识吗,为什么您长得那么像,那么像……”
“像你父亲是不是?”
刘芙疑惑地点点头。
王昭远笑笑道,“你父亲可曾向你提起家里的其他人。”
“其他人?”忽然,刘芙想到了什么,道:“父亲曾说过,他有个哥哥,但是很早就夭折了。啊,难道……?”
“呵呵,其实,我不是你的叔叔,应该是伯伯。”王昭远眼含泪光道,“我的死你父亲也是有责任的。”
“责任,父亲不可能会害死……”
“吾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我是庶子,我娘是御膳房的宫女,只因一次错误的恩宠怀上了我,我比你父亲长了几岁,你父亲是嫡子本就应继承大统,但是宰相苏逢吉始终对我不放心,便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借机制造意外事故致我坠崖,不料我却大难不死,被一位老和尚相救,将我带入后蜀,逃离了苏逢吉的魔掌。”
“那您是怎么会成为当今皇上儿时的玩伴呢?”
“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先皇在世时一日出游,碰到了我师傅,与我师傅讲经说法了几句,不料却看到了我,或许是缘分,先皇知我是孤儿,便将我留在了身边,因我和皇上年纪差不多,于是先皇安排我与皇上一同读书作伴,自此便得到了皇上的信任,所以才有今天的地位。”
“大伯,那您还想复仇吗?”
“当然,郭威杀了我们全家,灭了后汉,我想夺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我想复国!”
“可是,可是郭威已经死了,我们该如何复仇?”
“呵呵,郭威死了,还有柴荣啊,他也参与了政变,何况郭威还不是死在我的手上。”王昭远冷笑道。
“啊?!”刘芙惊讶道,据她所知,郭威在位三年就病逝了,当时王昭远远在后蜀,怎能害死后周的皇帝。
“呵呵,也许这就是天数,一报还一报,丝毫不差。”王昭远冷笑道:“当年我母亲因是卑贱的宫女,生下我后,便被夺去了抚养权,带发修行,在庙堂里为国运祈福。后汉政变后,宫里发生了重大变故,换了一批新人,于是后周宫内再无人认识我娘,母亲为了替后汉报仇,于是再入御膳房当差,凭借惊人的厨艺,成为了司膳。”
“那就是专为皇上准备膳食。”
“没错。可是如果贸然在食物里下毒必然会被人发现,于是母亲研制了一种慢性药物,服用若干年后就至肾脏衰竭而死,每天在膳食中放入极少量便不会轻易被人发现。”
刘芙大惊道:“您是说,**奶就这样毒死了郭威?”
“没错,神不知鬼不觉。”
“那**奶是怎么找到您的?”
“其实我一直没有死的事情,母亲早就知道,后来从我师傅处了解到我已经在后蜀宫内,所以通过师傅秘密稍信给我。”
“大伯,那我能为您做些什么?”
“原本,我想待你长大后将你送入宫,成为皇妃,然后让皇上为我们出兵收复国土。”
“入宫!成为妃子!这就是您一直以来不让我见外人的原因?”
“是的,可是现在计划变了。”
“变了?!”
“原本我和母亲都认为毒死了郭威,后周会大乱,没想到继位的柴荣,在治国方面比郭威更厉害,野心更大,年年东征西讨。前几日,我刚得到消息,他三征南唐,最终南唐国君李璟不敌,自愿称臣,改皇为主。”
“啊,那岂不是说即使我们后蜀出兵也敌不过柴荣了。”
“没错,我是枢密院事,对我国兵力如何不了解,当今圣上安于享乐,不思进取,根本无心于攻城略地。”
“那就是说即便我入宫也根本无济于事。”
“没错,不仅如此,现在即便毒死了柴荣,也未必有用,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想成功复国,我们只有一条路了。”
“您是说……”
“芙儿,你那么聪明,不会想不到吧。”
“您是说,让我入后周。”
“我刚刚得到一个消息,南唐国主李璟正要向柴荣进贡一批美女,而柴荣的皇后又在不久前病故,宫里无妃,这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真是天助我后汉。”
“您是说,让我成为贡品进入后周宫中,成为柴荣的皇妃。”
“没错,到时我母亲会接应你,不用担心。”
“不,不,不行,柴荣是我的杀父仇人,我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成为杀父仇人的妃子,不行,绝对不行。”刘芙痛苦道。
“你不仅要成为他的皇妃,还要成为后宫的主子,他的大儿子只有六岁,一旦我母亲下药到一定剂量,柴荣病亡,你就可以借机听政,你想想,到时候整个朝堂不都是我们的吗,只要我们里应外合,复国岂不是指日可待。哈哈,哈哈!”王昭远大笑道。
不错,这的确是一个完美的复国复仇计划,可是好可怕,好可怕,自己不仅要成为杀父仇人的女人,更要权倾朝野,灭了后周,自己能做到吗,能吗?刘芙犹豫不决。
“你怕了吗?”王昭远问道。
“我,我……”
“不用怕,你想想当年他们是如何害死你父亲,如何让你四处逃亡的,只要想到这个仇恨,你就会有勇气,有信心!!”
“我怕我做不到。”
“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让玉琳训练你的原因,你现在的美貌和才华已经是举世无双,现在时机已到,柴荣必会中招,必会命不久矣。芙儿,你要相信,我们一定会成功的,你有这个能力!”王昭远紧紧地抓住刘芙说。
“我,我…….”,一想到当年父亲临死前和自己说的话:“留得青山在方才能为父皇报仇”,刘芙痛苦地哭泣道:“我可以,我可以,我可以!”
突然,玉琳在门口急急地叩门喊道,“大人,大人,您府上派人来报,皇上紧急召见,让您速速入宫。”
“芙儿,时间紧迫,南唐的贡品已经出发了,所以今晚你就要收拾好行装,出发去后周。我先进宫面圣,晚些便来接你。”
刘芙痛苦地点点头。
王昭远将门打开,玉琳看到哭泣的刘芙,大惊道:“大人,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赶紧帮花蕊收拾行李,今晚我便要带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