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周军队以完胜战绩夺取了滁州城。赵匡胤看皇甫晖、姚凤都是南唐的老将、名将,欲招降他们。姚凤早被周军兵势和赵匡胤的勇猛所威慑,愿意归降。
但皇甫晖,因伤势过重,只能在躺在担架上,叩拜道:“非臣对唐主不忠,抗拒不力,只是我唐军士兵战斗力远逊于贵军所致,昔日我与契丹兵多次战斗,从未见过他们兵马有如此精勇者。赵将军,勇武如同天人,堪称当今世上第一勇将,南唐决无人能敌,我皇甫晖今日输的心服口服。”但他始终不愿意投降,又拒绝接受医治,不久就死了。
赵匡胤当晚宴请众将士,犒劳大家。
屋外周军的欢庆声不绝于耳,屋内宋莲兀自悲伤,想到自己虽是满腹诗书,却也不过只是纸上谈兵,尤其是遇到赵匡胤,简直无计可施,一败涂地。不想这时有人敲门,宋莲开门一看竟是仇敌赵匡胤,今晚庆功宴的主角。
“你不在外面喝酒庆祝,来我这个战败的俘虏处干什么,是要嘲讽我,轻蔑我,还是要劝降我?”
赵匡胤虽在外与众将士饮酒作乐,但心里忍不住还是会担心这个小南蛮,毕竟今日一战,南唐完败,宋莲亲眼目睹了全过程,心中必是万分难过,自古成王败寇,谁会在乎失败者的感受。
赵匡胤想,她毕竟是个姑娘,在敌营中孤身一人,甚为可怜,正巧看到滁州城里有几个厨娘手艺颇佳,想到宋莲是金陵人,离家那么久,必然万分想念家乡,不如做几道金陵美食,也好安慰安慰宋莲,不至于心里那么难过。
但赵匡胤万万没想到,自己放着一帮兄弟不管,专程给这个小妮子送吃的,居然一进屋就被挑衅,一番好意却被泼了冷水,生气道,“劝降我倒是不敢,你一个南唐的娘娘,再怎么降也不能成为我们后周的娘娘吧。这事即便我同意,恐怕我们皇上也不会同意的。”
“赵匡胤,你……太卑鄙了。”宋莲没想到赵匡胤还嫌今天欺辱自己不够,特地连夜赶来火上浇油。
看到宋莲这么悲愤交加,赵匡胤竟然还有些幸灾乐祸,心想不如再逗逗她。
“今晚我来是要给你带个东西的?”
“什么东西?”宋莲警惕道。只见赵匡胤提着一个四格高的食盒放在了桌上。
“皇甫晖这个莽夫,我看他是个老将,好心招安,让他弃暗投明,没想到他甚是倔强,硬是不愿意,还辱骂皇上,我一气之下就把他的脑袋砍下来了。尸首挂在城门外,以震慑你们南人。这脑袋我就带来给你,你也好把它葬了。”
“你说这盒里装的是皇甫将军的…….”,宋莲被彻底惊吓到了。
赵匡胤故意点点头。
宋莲一阵恶心上涌,头晕目眩,一整天惊心动魄,一整天粒米未进,临了还要被赵匡胤这么刺激一番,一个踉跄,竟整个人往后倒去。
赵匡胤见状不对,赶紧一个箭步上去扶她,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整个人压着宋莲就倒在了身后的床上。
两人都怔住了,这么近的距离几乎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宋莲虽是男儿装扮,但淡淡的女儿清香却仍可清晰地感受到,赵匡胤从未有过这样的经验,一时竟呆住不动了。
宋莲看到赵匡胤压着自己居然一动不动,吓呆了,本能地对着赵匡胤的脸就是一个巴掌,大叫道,“你个卑鄙小人,快走开,快走开!”
赵匡胤被宋莲一个巴掌打得几乎是从床上弹跳起来,一下子晃过神来,明白自己失态了,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好心想扶你,不料会这样…….你不要误会,不要误会……”
“误会,误会什么,你一个后周的禁军高级将领,却做出如此不堪的事情,你们后周就准备这么夺取天下吗?!”
“我赵匡胤在你心目中就是这么不堪的小人吗?我看你孤身一人,甚为可怜,正巧看到滁州城里有几个厨娘手艺不错,让她们给你做了几道金陵美食,也好解解乡愁,特地拿来给你,不想竟弄成这般,东西我放在这里了,你愿吃就吃,不吃就扔了吧。”说着,赵匡胤忿忿离去。
宋莲又被惊吓到了,这赵匡胤说话做事,实在让人难以捉摸,把自己弄得一会儿上天一会儿入地。这食盒里究竟装的是什么东西?
宋莲战战兢兢地走到桌边打开食盒,扑鼻的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定睛一看,这哪里有皇甫晖的人头啊,确是色香味俱全的金陵小吃。
金陵小吃,位列中国四大小吃之首,历史悠久,风味独特,品种繁多,名点小吃有荤有素,甜咸俱有,形态各异。仅秦淮河的小吃就有八绝,第一绝:永和园的黄桥烧饼和开洋干丝;第二绝:蒋有记的牛肉汤和牛肉锅贴;第三绝:六凤居的豆腐涝和葱油饼;第四绝:奇芳阁的鸭油酥烧饼和什锦菜包;第五绝:奇芳阁的麻油素干丝和鸡丝浇面;第六绝:莲湖糕团店的桂花夹心小元宵和五色小糕;第七绝:瞻园面馆熏鱼银丝面和薄皮包饺;第八绝:魁光阁的五香豆和五香蛋。
宋莲打开第一格盒子,只见盒内盛放着金陵有名的小笼包子,一个个皮薄肉厚,做的甚是精致,不仅让宋莲想起了坊间的一首歌谣“轻轻移,慢慢提,先开窗,后喝汤”。
打开第二格,里面盛放着一盘皮白肉嫩、肥而不腻、鲜香美味的桂花盐水鸭,因为盐水鸭在桂花盛开季节制作,故得美名曰:桂花鸭。
打开第三格,里面盛放着一盘香喷喷的嫩而不老,干而不碎的煮干丝,配着鸡丝、虾仁、笋丝等作料,鲜香异常。
打开第四格,宋莲惊住了,只见玲珑小巧,色彩缤纷的糕团小点围了一圈,中间竟摆放着李璟送给宋莲的定情宝玉。
这盒食物里竟是装着赵匡胤满满的心意和心思,宋莲这次真的是误会了。
拿起玉佩,“璟”字还是那么清晰地映入眼帘,可是为什么在宋莲的脑海中,李璟却越来越模糊了。
金陵宫中,上到李璟,下到文武百官,整个都乱了。由于赵匡胤如有神助一般地连打了三个大胜仗,空前迅猛地占领了涂山、清流关和滁州,把整个江北战争的格局颠覆过来,南唐的咽喉重镇寿州已经完全孤立了,前无援兵,后无退路,加之柴荣倾举国之兵,亲临战场,寿州城里的将士们几乎绝望,金陵都城里的皇亲贵胄、大小官员也几乎绝望,尤其是李璟。
现在宋莲生死未卜,下落不明,江北的几个城池被攻陷,派去的大将陆续阵亡,寿州孤立无援,李璟不得不迅速作出决定,是战还是和。
朝中大臣意见分为两派,一派认为要殊死抵抗,绝不能认输,一派认为现在寿州尚在,一旦寿州丢了,连和后周谈判的筹码也没有了,所以必须在这个紧要关头议和。
对李璟来说,他当然不能殊死一搏,宋莲还在敌军手里,派出去保护宋莲的贴身侍卫一点消息也没有传回来,一旦两军再次交战,宋莲活着回来的可能几乎为零。
于是,李璟立即做出决定,派翰林学士钟谟、李德明以割让淮河六个州给后周为条件,和柴荣议和,并趁机打探宋莲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