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在半空中的洛秋瞬时没了踪影。
华瑾无奈地瞪了瞪手上的红玉戒指,那戒指上正泛着一层淡淡的光环。
轻轻叹一口气,不用回头,她都可以想象得出身后的众多目光,是多么的关注她此刻蹲在窗台之下的小小背影。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希望自己的后背能显得小一些、再小一些……
“这是怎么回事?!”
背后传来一位老者严肃的声音:“你是何人?居然敢在我圣城的卷宗楼下听起墙角来了!————来人,将那人抓过来!”
“不是这样子的!”一听对方要将自己抓起来,原本蹲在地上的华瑾赶忙支起身子,正欲从地上站立起来解释。
不料由于起身太急,她丝毫没有注意到头顶的窗台上,有一扇开在外面的大窗户刚好就横在她的脑袋上头!
“砰~~~”的一声闷响,华瑾只觉得头顶像是别人忽然打了一棍,脑袋嗡嗡直响,一阵钝钝的痛慢慢扩散开来。
“哇!————好痛!”她在跌落回地面之前惊呼一声,带着一声闷响,整个人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几个要上前抓她的人被她这一番几乎是自残的举动震撼得愣在原地:大概从有史以来,他们所抓捕的对象中,至今都没有见过这么笨的吧~~~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那女子抓来!”人群中为首的老者对着那几个发愣的手下怒喝道。
那几位白衣男子这才如梦初醒,急忙应道:“二长老息怒,属下该死!”说完立即纵身向窗角的华瑾奔来。
几人均是身着白色的宽大斗篷,在空中急速飞驰起来,犹如疯狂觅食的猛禽。
眼看这些人就要朝着角落里的少女伸出了利爪,卷宗楼的半空之中,突然间闪过一练白绫状的光弧!
“嗡~~~”绚白色光弧划过那几人的身体。
猝不及防的惨叫声中,几道白色斗篷被那光弧霸道地从空中击落。
一袭穆红长衫的未桀,飘飘然立于卷宗的窗户边。
仿若降临人世的仙。
他的大手朝着扑倒在地的华瑾面前一伸,低沉的嗓音温暖如三月的春风:“夫人,在外间玩得是否尽兴?”
不等还在地上晕乎乎的少女回答,未桀抿起嘴角,一把将地上的人扯进怀中。在看了眼自家夫人头上红肿的大包后,他无懈的笑容中,多了浓重的危险气息。
“谁做的?!”未桀冷冷发问。
“……圣、圣主大人!”一群白衣人看清了来人,开始慌手慌脚:“这女子……这……”
“这位是内子。”未桀笑得亲和有加,但是白衣人们都被他那口齐整白牙,在光线中反射的寒光冻到了。
“属下该死!”
“老夫眼拙了!”
“圣主息怒!”
……那群白衣人立即连声跪倒。
“圣主!您怎么亲自来了?”从卷宗楼中听得动静出来的无夏,赶忙过来参拜:“原来夫人也一起来了!”
无夏的身后,还跟着一群士兵与卷宗楼里出来的矮人们。
未桀挥手示意无夏他们起身,他怀中的华瑾这时才回过神来。
“啊!你醒了!”华瑾又惊又怕地揣摩他的神色:“你什么时候醒的?!”
一听到华瑾的话,地下众人的脸色均是一变。
“夫人一出门,就醒了。”未桀看着那些人的神情,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夫人趁我睡着的时候,做坏事了吧?”
老天!难道当时这家伙是醒着的?!华瑾一脸警惕地从那人怀中仰头看着他,丝毫没有察觉自己此时正被这魔头抓牢牢在怀中的事实。
众人偷眼看见,脸色又是一变!
华瑾这话原是问未桀沉睡多日醒来的事,但是众人哪里知道实情。大家虽然都是清心苦修的居士,但是一听到这“睡着”、“坏事”之类的词语,那些修为不专一的人,还是难免要想歪了。
————圣主和巫女圆房了?!两人看上去还……还浓情蜜意的!那么圣主要掌握《涅槃经》上的秘诀,在巫女的帮助下,想必也是指日可待!没想到未桀这小子对女人还真有一套,居然在短短的十几天里就获得了巫女的芳心……长老会的二长老不由忧虑起来:看来这次自己的师兄大长老,是下错棋了。
————完了完了!刚才冒犯的,竟然是号称最强大的巫女、现任圣主夫人洛秋?!……几个还受着伤的白衣人心中暗暗叫苦,悔不当初。
————唉,圣主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您就不能稍微矜持一点儿么……无夏低头在心中念叨:这可是长老会的人啊!城中最讲究礼义长老会啊!过了今天,不知道这件事又会不会成为那些人诋毁圣主的利器啊!
“刚才是怎么回事?!”未桀瞟了一眼白衣人中为首的二长老。
长老会自擂台比武后,就已经陷入极度的消沉中。一场赛事,因为当初会中的领军人物大长老,低估了未桀的实力,贸然决定更换圣主一事,已经深深触怒了未桀。他那时狂暴强化后杀红了眼,从而造成长老会可控制的修行高手的数量锐减。一时间常年在城中小有地位的长老会,恐怕在近期难以如平常一样有底气和天阁叫板了。
眼下是自己的人主动攻击圣主夫人,无礼在先,那二长老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陪脸:“千错万错,都是老夫的错。都是老夫教徒无方,适才圣主夫人在窗台处经过,那几个逆徒误认做了偷偷潜入城中的外族细作,护城心切之下……”
华瑾在上头听得仔细,心中暗暗称奇:啧啧,明明是自己命令手下的徒弟动手,这一番话看上去是自己教徒无方的说辞,其实却是暗暗的把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话语间又说误认自己为细作,占尽了先机,显得长老会一方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出手一事,倒成了护城心切的义举。如果她不是亲身经历此事,光是看着对方的模样,十有八九会被这位有着满脸正义凛然、顾全大局神情的长老牵着鼻子走了!
“是吗?”未桀不置可否:“方才不知道,现在总知道了吧!二长老,敢问在这城中,以下犯上是何罪?对天阁的女主人无理冒犯,还敢污蔑夫人的清誉,冠以‘细作’的罪名,又是何罪?!”
几句话,就将二长老绕了一个弯的问题带回原地。
“这……”那二长老脸色灰暗,伏首在地上嗫喏道:“按照先祖定下的规矩,……冒犯圣族之人,当……当废弃全部修为,投入到无渊崖下受万蛇噬体之苦……咳咳,只是圣主大人……”
“不用为他们求情!”未桀虚情假意,用十分体恤的语气对他说说道:“一切都不关二长老的事,这几个人,就交给无夏去处理!他们心浮气躁,行事莽撞,实在不配进城中修行!二长老还请宽心。”
言下之意:既然你为自保推这几个替罪羊下水,那么我也就顺应你的心愿吧!只是惩戒一事,无疑是这位圣主借机抽在长老会众人脸上的一记响亮的耳光了。
毕竟不久之前的擂台上,长老会的人,就已经与这圣主,陷入了不可挽回的对立局面。
跪在地上的一群人面对未桀的裁决,均是默默无言,那位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二长老,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你这样做会不会……”会不会太狠了点?华瑾看着冷笑的未桀,小声嘀咕。
这话却换来那人一个警告的眼神。
未桀眯起狭长的眼睛,一把揉过华瑾,附下头在她耳边,用无比温柔的语气说着让人冷汗直冒的话:“还敢为别人说情?我的傻夫人……你居然敢乘着我休眠的时候捏我的脸!还敢未经允许偷跑出阁?!……哼,回去后我会好好收拾你的……”
这举动在别人看来,显得十分的暧昧。
未桀十分满意地看着怀中的人变得惨白惨白的小脸,语气轻快地对着下首无夏说道:
“办完事情,即刻回天阁待命!看来这城中人都不大认识夫人的样子,为避免今日之事重演,我决定,还是让咱们的圣主夫人,在今晚的宴会中露一露脸比较好。”
说完,这魔头还不忘对华瑾意味深长地一笑:
“回阁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