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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转机

面对隐藏在森林里、手中持有火枪的精灵部队,逃兵们根本毫无胜算。一些勇敢者举起标枪,向林间投掷,却没有起到什么成效,只打中了些树木和泥土。反过来,即使逃兵们试图隐藏在树木和石头后面,放低身子保护自己,也总是有人在精灵的反击中受伤。

精灵已经包围了这片临时营地。

密集的弹丸一轮又一轮的从各个方向射出,令人无处躲避。

精灵部队每次进行齐射后大约有三十秒左右的空白期,随后才会在那个女声的命令下,进行下一轮射击。趁着敌人正在装填弹药的间隙,几个相熟的逃兵相互招呼着,越过小溪,试图逃离这里。可惜,他们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树林间,那里就传来了金属碰撞、叫喊声和凄厉的惨叫声,随后很快便沉寂下来。

火枪并不是精灵部队装备的唯一一种武器。

在携带着火枪这种新式武器的同时,大部分精灵士兵也携带着阔剑、军刀、短矛等轻巧而锋利的近战武器,用于应对可能发生的近距离冲突。如同他们在射击时展露的技巧一样,他们在近战中同样是熟练的战士。而被卢奇诺抓住的精灵是个哨兵,身上只有火枪和匕首,也较为缺乏正面肉搏的经验,所以才轻易中了卢奇诺的偷袭。

这算不上是一场战斗,只算得上是一场报复性的屠杀。

“(精灵语)持续攻击!”林间,那个女声对精灵士兵们下达了命令。“(精灵语)格杀勿论!”

三轮齐射过后,逃兵们多数已经死去,或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命不久矣。面对这种看不到敌人,只有金属弹丸从密林中喷射而出的不对等战斗,幸存的逃兵们失去理智,按耐不住内心的恐惧,开始溃逃,然后纷纷被埋伏在周围的精灵士兵杀死。

在混乱中,卢奇诺手脚并用,爬行着靠近了一具尸体,从导致后者死亡的大伤口上取了点血液,涂抹在自己身上,假装成一个胸腹部中了枪的死人。他把装填完毕的火枪压在身下,手里握着军团短剑,侧着身体躺在地上,半闭着眼睛,任由弹丸打在自己身边,依然保持着冷静,纹丝不动,没有引起精灵部队的注意。

盖尤斯学着卢奇诺的样子,匍匐在地上,在旁边找到了另一具尸体。但就在他挤压尸体的伤口,想要多挤点血出来的时候,却因为动作过大引起了精灵们的注意。在一阵密集的枪声过后,盖尤斯趴在那具尸体上,身上中了好几枪,浑身是血,挣扎了一会,很快就死透了。

现在他倒是不用再想办法假装成一具尸体了。

情况非常不妙。

亲眼见识了火枪齐射的威力,用人质威胁对方的计划又失败了,卢奇诺立刻决定,不能和对方硬拼。他一边注意观察着那些在林中若隐若现的人影,一边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如果精灵不来检查尸体,他只要静静的躺着,直到确认那些精灵已经走远了,就可以重新站起来,安然离开。但如果精灵来检查尸体——而且他们几乎一定会这么做——那就很难办了。

天知道有多少精灵士兵来追击卢奇诺的队伍。可想而知,既然能从几个方向包围逃兵们,精灵部队的人数很可能比他们包围的对象多上不少。就算卢奇诺没有跛着一条腿,他也不认为自己能击败十个、甚至二三十个手持武器的敌人。更何况,那些精灵还持有火枪。

也许要死在这里了……

明知道前景并不乐观,卢奇诺却没有被沮丧的情绪打倒。他继续半眯着眼,观察着,希望能找到什么机会,让自己逃出生天。

至于那些逃兵们——他们只是乌合之众,只是因为别无选择才会临时团结在一起。不仅卢奇诺对他们没什么感情,应该说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能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同伴’去死。

在最后一个站着的逃兵被射杀后,事情似乎出现了某种转机。

卢奇诺听到了枪声、搏斗声、脚步声和精灵语的喊叫声,但他没有看到任何精灵出现在自己眼前。逃兵们应该已经死光了。那支精灵部队应该是在和其他的敌人作战。小心翼翼的动了动头,卢奇诺换了个姿势,从更好的角度来观察周围,隐约看到树林中有大量的人影在移动,有些身上还有反光,像是穿着金属制成的盔甲。

精灵士兵在移动时几乎悄无声息。他们应该没有装备盔甲,至少没有装备在移动时会发出响动的硬质金属盔甲。

那些人是谁?

难道是前来搜索逃兵,正好和精灵部队迎面撞上的帝国军团?

卢奇诺的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精灵举着火枪,枪口对着自己眼前的‘人’,倒退着从树林中走出,嘴里还在用精灵语大声咒骂着些什么。她穿着一件在边角处绣有银色花纹的深色大衣,头上戴着一顶同样绣有银色花纹的高顶帽,肩膀上挂着两把手枪,腰带上还有一把剑鞘上镶有镂空纹饰的阔剑。她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士兵,应该是个军官。

在大声警告无效后,女精灵用枪口盯着眼前的‘人’的脑袋开了火,然后立刻丢掉火枪,抽出挂在胸前的两支手枪。那个‘人’的动作很是缓慢,看起来像个反应迟钝的老者,却非常坚韧,头部中弹对其造成的影响极为有限,无法阻止它继续接近自己的目标。

女精灵又用手枪连续射击对方的胸腹部,发现攻击无效后便立刻丢掉手枪,抽出腰间的精钢阔剑,以一记标准的横向劈砍,砍掉了那个‘人’的脑袋。令她感到震惊的是,即使脑袋已经砍了下来,那个‘人’的身体依然在向前走动,脖子上的断口中也仅有少量血液流出。

那些血液的颜色发暗,看起来非常黏稠,还散发着一股怪味。

简直像是死人的血。

趁着她震惊的一瞬间,那个‘人’猛扑了一下,伸直双臂,想要把她抱在怀里。女精灵动作敏捷的退了一步,躲开对手的擒抱,一剑又砍掉了那个‘人’的其中一条手臂。

这个女精灵使用的阔剑和卢奇诺手里的军团短剑不同,前者的剑身长而较后者更重些,剑刃宽厚而锋利,在劈砍或刺杀时都有优良的效果,能攻击到的范围也比后者更大一些。在对付毫无防护的肉体时,这种阔剑能轻易砍下人的肢体,又或者是人的脑袋。

那个‘人’依然没有被击倒。它顽固的继续前进着。逐渐找到了某种规律,女精灵脚步灵活的躲开了那个‘人’笨拙的攻击,接着砍掉了它的另一条手臂,还有它的一条小腿。失去了大多数的肢体,那个‘人’摔倒在地上,给了女精灵冲上前去把它剁成肉块的机会。

“(精灵语)传言是真的……”

望着那个好不容易安静了下来的‘人’,女精灵甩了甩剑上的污血,心中的诧异溢于言表。随后发生了更让她诧异的事情——

“放下武器!”

趁着女精灵和那个‘人’周旋的时候,卢奇诺悄悄爬了起来,躲在后面,找准机会,突然用枪口顶住了女精灵的后脑。尽管完全听不懂卢奇诺说的帝国语,但从顶在后脑上的硬物和对方的语气来推断,女精灵还是理解了他的意思。

“(精灵语)愚蠢的人类!我们正在和亡者作战!”

女精灵慢慢将双手举过头顶,但她的右手依然握着阔剑的剑柄。那显然不是为了什么友善的目的。她能轻松的用阔剑砍掉那个‘人’的头,自然也能砍掉其他人的,例如这个正在背后威胁自己的人类。

卢奇诺的手指轻轻勾着扳机。他也看到了和女精灵战斗的那个‘人’,不过直觉告诉他,比起那种缓慢而迟钝的东西而言,这个女精灵的威胁更大。

“我有‘慕斯科特’。”他重复道:“放下武器!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眼看森林中的人影们围了上来,女精灵用精灵语大骂了一声。“(精灵语)现在我们都要加入它们了!”她丢下阔剑,转过身来,用自己的额头顶着枪口,似乎毫不在意卢奇诺会不会开枪。“(精灵语)研究尸体失踪的原因……几个星期毫无进展……废物……现在很明显了……它们都活过来了……”

以人类的审美标准来看,精灵大都属于长相俊美的类型。这个女精灵的耳朵末端没有那么尖锐,只比人类的略长些,没有卢奇诺之前仔细观察过的那个精灵俘虏那么有异类感。她淡金色的头发松散的垂在肩上,肤色偏白,身材远比普通的人类女性高挑,只比卢奇诺略矮一些。她的嘴唇细薄,鼻梁较高,鼻翼较窄,浅绿色的眼睛大而有神。

卢奇诺毕竟是个健全的男人。

他唯一的不健全之处在于跛脚,而跛脚和这个问题可没关系。

在竞技场里时,他从没在获胜后要求过女人,因为那一方面会浪费宝贵的体力,一方面会削弱自己想要获得自由的意志。他知道努力获得自由,远比窝在那个地下室里沉溺于肉欲,要好得多了。在离开竞技场后,他见过的也都是些男人,绝大多数都长得很凶恶、很粗壮或很丑陋,大多具有非常明显的雄性特征,只有那个精灵俘虏长得稍微‘柔和’一点。

不过,卢奇诺还没饥渴到想要对同性下手。不管怎么说,同性与同性之间进行如此深入的肉体交流,也大大超出了卢奇诺的心理承受极限。

反复提醒自己现在不是注意这种细节的时候,但他还是望着女精灵的脸愣了愣神。

当他重新集中起注意力,望向森林里时,他意外的看到了一张熟面孔。

独眼伍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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