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提拔小舅子做科长，可惜他偏偏没这个能力，就想出跟踪我来抢客户这种阴招，郭子清，你倒是有脸站在这里啊！”白雅怒气冲冲地，“有本事你们就来抢啊，只怕你们抢也抢不走！”
“白科长，现在是上班时间，有什么话下班再说，请你，咳咳，请你注意一下影响！”郭子清虽然老脸通红，但毕竟是老油条了，仍是努力保持着镇定，转头看向办公室外面探头探脑看热闹的一圈员工道：“大家该干嘛的还去干嘛，这里面白科长对我有一些误会。误会嘛，解开就好了，大家赶紧各归各位啊，这个月厂里的生产任务很重，有谁没有完成任务的，直接扣工资啊！”此言一出，众人立马鸟兽散。
周成见状，心里暗暗得意：白雅有能力是众所周知的，可是有能力又怎么样，只要厂长一句话，没有一个人敢吱声支持她，有能力没权利，在能干也白搭，还不是要乖乖地给他做垫脚石！
他看了看剑拔弩张的两人，还嫌有些不够劲儿，挤眉弄眼地添油加醋道：“哎我说白科长，你这可就误会我了，让我跟着那是郭厂长关心你嘛，你说你一个三十多岁又风韵犹存的单身女人，要是碰上哪个客户有什么坏心思，那可不是想跑都没处跑。有我在也可以暗中帮帮你嘛，还是说你觉得我这是多事儿了？”他这话说的就更加无耻了，明里暗里都在讽刺白雅手中的大单，是她靠着出卖姿色得来。
“郭子清，今天我就把话给你说明白了，这个厂里，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今天我在这儿发火，大伙儿可都看到了，明天这周围一片的人都会知道，你要是敢明目张胆地做什么偏私的事情，可别怪我不客气！”白雅还嫌不够意思，又放了一句狠话，“我跟你说，你可别把我给逼急了，逼急了我，非跟你整个鱼死网破！”
撂下两句话，也不看郭子清涨成猪肝色的脸，白雅高昂着头“咚咚咚”地走出了办公室。
看到两人这么快就撕破脸，周成心里万分爽快：原先他还怕郭子清有什么顾忌，不好明着对白雅下手，那么自己的位置就只能慢慢等着机会。可现在那个蠢娘们自己就捅了个大娄子，自己不过是在她去拜访新广百货的蔡总途中不小心露了一下脸，就被她拎起来狠狠教训了一顿，随后就被她给赶到这儿来，目睹了她毫不客气地对郭子清一顿暴吼。
真要说这女人凶起来还真是恐怖，难怪别人都说“河东狮吼”呢。周成拿胳膊擦了把汗，转头对脸色铁青的郭子清小心翼翼道：“姐夫，您看这事儿……”
一只搪瓷杯当着他的头砸过来：“蠢货，滚出去！”
看来郭子清的内心可比他那张猪肝色的脸看上去更加汹涌澎湃呀！周成暗道，于是很是识趣地小步子往外退，关门之前还好死不死来了句：“我让王丽姐进来安慰安慰您？”
换来的自然又是个咬牙切齿的“滚！”
白雅今天前所未有的心情舒畅，回到家里就跟池素开心地描述了一番自己今日“大发雌威”的场景，又道：“素素，你说妈这样，是不是太张扬了？这万一要是把郭子清真给惹毛了……”
池素摇了摇头：“妈放心吧，这事儿我们都给安排好了。”最迟明天下午，郭子清的案头就会收到一份通知函，表示纺织学院新开的市场学专业需要拥有市场实战经验的老师，希望可以从各大国企里面招募，待遇从优，给予正式编制，不过需要应聘对象至少要有本科学历，形象气质佳，表达能力强。
整个纺织厂里，符合这个要求的人原本就凤毛麟角，至少销售科那一大票最多读到初中的大老爷们就全给排除了，而白雅恰好拿过夜校文凭，现在又在销售科担任科长。原本这样的好事，郭子清很可能会优先考虑自己人，可是现在他好不容易借着岗位竞争的借口，把厂办里的人事调动都调整得有利自己，正打算低头来大干一场“闷声发大财”的游戏，怎么可能在这个即将拿到市政资金的关键时刻前期，临阵换将呢？
如果能用这个看似优厚的职位做诱饵，换来白雅这样的碍眼人的主动离开，那对他来说实在是再划算不过了。即能除掉了白雅这个眼中钉，巩固他在厂里的威信，又能让他摆脱掉不能容人的坏名声——毕竟人家白雅是自己主动调职的嘛。这样一石二鸟的好事儿，简直不用再做他想。
倘若是平时，遇上这样的事情，狡猾多疑的郭子清只怕还要再三思考，可是一向老实沉默的白雅这一通臭骂，早已让他暴怒到跳脚，哪里还有什么多余的心思来思考这件事情里，究竟有什么深意。
他现在只想早日赶走这个可恶的女人，至于销售业绩嘛，反正白雅前期开发了那么好几个大类的业务，等她走了，这些个客户还不照样是自己的！
事实上郭子清第二天下午看到这份通知函的时候，也就是这样想的。不过考虑到他现在跟白雅水火不容的关系，他叫了王丽进来，把这件事情交待给她：“你跟白雅住得近，听说你们家姑娘还跟她那个侄女是一个班的？你好好劝劝她，女人嘛，轻轻闲闲地做个老师多好，虽然生活清贫了些，但是好歹有保障嘛，在外面也体面。做什么销售，整天在外面跟一群男人喝酒应酬，也亏得她那是没有男人管着，唉。”
王丽嘴上应了，心里却对白雅羡慕得紧：能去做大学老师，听起来又轻松又有面子，虽然上面写的只是助教老师，可是有正式职称啊。如果不是舍不得放弃现在这样有郭子清暗中支持的光鲜生活，她对这个职位还真的有点动心。
可她现在是绝对无法忍受清贫的日子了，想起昨晚老公奔忙大半个月一无所获，回到家里那种颓废又空洞的眼神，王丽定了定神，将通知函放进随身的精致黑色小皮包里，一下班就匆匆忙忙赶到了白雅家。
好不意外的，白雅拒绝了她，虽然看在同是女人又做了好几年办公室同事的面子上，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可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放不下自己在纺织厂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人脉和事业，一副野心勃勃要做女强人的模样。
听了王丽的汇报，郭子清越发坚定了要借此机会让白雅走人的想法。他干脆先斩后奏把白雅的名字给报了过去，没几天就有人到了厂里来：“哪位是白科长？我们纺织学院听说白科长非常乐意致力于教育事业啊，这件事情我们校长已经知道了，他说现在厂里就是需要您这样的人，这不，他老人家亲自来请您过去聊聊，人就在外面车里。”
白雅虽然一百个不情愿，可是仍然黑着一张脸，坐上了停在厂外的黑色轿车中。
轿车里自然不是纺织学院校长，而是管后勤的秦老师。看到白雅，他心里也有些好奇：“我说白科长，不就是一个人事调动嘛，何必绕这么大的弯子嘛，直接让我来找他不就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