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甄洛如期而至,与昨天不同的是,她今日身着一袭粉色长裙,浅粉色丝线在裙裾边勾出朵朵樱花、略显素雅。
让苏阳意外的是,甄洛今日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在她的身后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抹戏谑的笑容挂在脸上,不是慕湮又是谁。
“慕湮!”苏阳惊喜,大跨步给慕湮一个熊抱,甄洛在一旁安静的看着这一幕上,不时露出会心的微笑。
“怎么样,你慕爷爷给你安排的地方不错吧!”慕湮哈哈大笑,今日来这里可不光是与苏阳叙叙那么简单,龙刀之主必须要展现在所有人面前了,如今崇龙阵营和崇魔阵营在罪恶之城已经展开对峙,到时候双刀之主齐现恐怕少不了一番大战,作为城主的他恐怕到时候也会忙的焦头烂额。
“你苏爷爷感觉很不错!”苏阳微笑,针尖对麦芒,不肯吃半点儿亏。
甄洛在一旁抿嘴轻笑,低声道:“听你们说话很有趣呢!”
慕湮眼波一横,故作厉声道:“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回城主府抄书三本!”
“慕爷爷,洛儿错了!”甄洛撅着小嘴,可怜巴巴的,像一只娇羞的猫儿,让人心生怜悯。
苏阳吃惊,甄洛可从未在自己面前展现过这般作态,在自己心中她是一个很知性的女子,没想到也会撒娇。
如果现在有人能窥出苏阳心中的所思所想,一定会嗤笑,撒娇是女人的天性,而且女人撒娇是一种很好的保护自我的方式,因为撒娇会激起男子的保护欲。
慕湮依然冷着个脸,好像一副棺材板,望着甄洛可怜的样子,苏阳恨不得找个东西刮这货两下子。
“慕爷爷!”甄洛恳求,余光扫过苏阳,苏阳从她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狡黠。
“那好吧,就抄一本!”慕湮无奈,最终减了两本。
甄洛继续恳求,可怜巴巴的望着慕湮,慕湮却把目光横向一旁,甄洛转而将恳求的目光投向苏阳。
只是一眼,苏阳的心理防线便土崩瓦解,他果断放下了节操,望着慕湮说道:“慕爷爷……呸!慕湮,不必这么狠吧?”
“哦,孙儿认为应该多少本,说来给爷爷听听!”慕湮坏笑道。
苏阳一头黑线,这货得了便宜还卖乖,便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自己罚抄两本,甄洛就不用抄了!”
“苏哥哥真好,甄洛好感动呢!”甄洛微笑,甜甜的说道。
“你刚才叫我什么?”苏阳一愣,问道。
“哥哥啊!甄洛的年龄本来就是最小的,昨日叫苏阳先生实为客气之举,但是今天和慕爷爷一起,看到哥哥与爷爷的交情颇为身后,甄洛又何必矫情呢?”
“姑娘多大了?”苏阳鬼使神差般的问了一句,刚说完便感到后悔,似乎直接问女子的年龄是一件很没礼貌的事情。
甄洛倒是不介意,浅笑道:“年方十五!”
苏阳老脸一黑,她叫自己哥哥,叫慕湮爷爷,那自己跟慕湮差了何止一辈啊,偏偏这口气还不能发泄,苏阳想了想只好憋了回去。
一番玩笑罢,苏阳看向慕湮,他的脸色有些沉重,心中不禁凛然,也收起了嬉笑之意,他知道慕湮今日起来绝不是看看自己那么简单,如果不出意料的话,恐怕现在的局势比自己预想中的还要糟糕。
“魔刀之主出现了!”慕湮平静说道,但是传到苏阳的耳朵里,这几个字仿佛惊雷炸裂,让他久久不能回神。
“终于出现了吗?”良久,苏阳才从那种震惊中恢复过来,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别人听。
“乱魔海,陷空山,九幽阁,祖神宫等大势力也来了!”慕湮又吐出了一个消息:“现在罪恶之城很乱,有势力准备动用祖器来镇杀你!”
苏阳一阵头大,先不说这些纷杂的大势力,让他疑惑的是,祖器是什么,不由得问道:“什么是祖器!”
“岁月难消,众神难葬的兵器,每一件祖器都有通天彻地之能,历经无数个龙刀时代传承下来,一件祖器的力量,可以强到打破世界屏障的地步!”慕湮解释道。
“上古时代,人间界就曾用祖器打破了冥域屏障,攻伐进来!”甄洛在一旁微笑补充道。
听到这些话语,苏阳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正常来说,现在自己如果去罪恶之城,如若是狼入虎口,但是宿命中注定的事情,苏阳又怎么能逃过?即便躲得了一时,能躲得了一世吗?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崇魔阵营视你为眼中钉,崇龙阵营又何不视魔刀之主为肉中刺呢?”慕湮道,他希望苏阳可以安心,话锋一顿,继续说道:“真正决定成败的在于你!魔刀之主一败。那么罪恶之城便可躲过劫难!”
“如果我败了呢?”苏阳反问道,他要考虑到最坏的情况,也好为自己提前准备一条后路。
“如果你败了?”慕湮一笑,神情忽然严肃起来,冷声说道:“如果你败了,对于罪恶之城便是一场大劫,到时候魔刀之主将会开启埋葬在罪恶之地的十二座天阙碑,一些迷失在岁月中的大魔将会得到引渡。”
苏阳现在的心情已经沉重到极点,他不知道天阙碑是什么,但是从慕湮的描述中,苏阳似乎隐约间望见那万物崩灭的未来。
“魔刀之主多强”苏阳问道,但是心里已经做好了承受打击的准备。
“化神三境,聚神,凝神,化神,他已经站在了聚神境上!”
“聚神境吗?”苏阳缓缓低下头,低声自语。
血筋境巅峰和化神境第一境之间,横亘了一个大境界和一个小境界,如果魔刀之主只是纳灵境,那么苏阳自认自己殊死一搏,也许会有一番胜算,但是化神境却是彻底将苏阳心中的侥幸掐灭了。
在那个人面前,自己的底牌根本就不能算作是底牌,毕竟龙刀和魔刀本身不分伯仲,真正决定胜负的,还是各自的主人。
“我如果面对他,有胜算否?”苏阳压着嗓音问道,却是掩不住心中复杂的情绪。
“毫无!”慕湮直接给浇了一盆冷水。
“那要我何用?”苏阳咆哮。
“因为你是龙刀之主,这是你必须背负的责任!”慕湮厉声说道。
“凭什么?凭什么老子一出现在这个世界就是狗屁龙刀之主!”苏阳嘶吼,甄洛在一旁小脸发白,她不知道一向温文尔雅的他怎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你不是想改变命运吗?如果没有龙刀,你凭什么改变自己的命运,自己看看你自己,有了龙刀,还一路被人袒护着走来,想想吧!到现在有多少人因为你而死去!”慕湮厉声吼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哎!”甄洛叹息,自己自小便在城主府长大,双亲在自己眼中如同传说中的一般,脑海中只有幼年时的模糊记忆,自那后便再也没见过双亲,自己则在慕爷爷的照顾下渐渐长大,此刻爷爷怒吼,但是甄洛知道,这一切只是爷爷做给苏阳看的。
甄洛望着苏阳,此刻他蹲在地上,深深将头埋起,极力的压制着情绪。
但愿别辜负了爷爷的这番良苦用心,甄洛怅然,心中说道。
此刻,苏阳的脑海中一幅幅画面回放,他想起了在绝望平原,自己被巨神兵兄弟们袒护,一些人却因为保护自己而死去了;他想起自己一次次尝试着去逃避,从寂静森林,到骨寨,到绝望平原,到现在,他一直在逃避。
苏阳站起身,忽然拔刀,他松开了握刀的手,刀啪的一声掉在地上,问道:“现在胜算几成!”
慕湮默然,缓缓道:“一成!”
“刚才有刀的情况下毫无胜算,现在将刀放下,胜算反而提高了,好奇怪呢!”甄洛不解。
“他放下的不是刀,是自己的软弱,一个人不把自己逼到山穷水劲的地步,是永远不会知道自己会爆发怎样的潜力的!”慕湮说道,望向苏阳的眼神却是渐渐松了下来。
苏阳与慕湮擦肩而过,龙刀静静的躺在地上,无人拾取。
“你的刀!”甄洛轻唤,欠身尝试着想把刀捡起,却发现龙刀重于千斤,白皙的手腕隐隐有茶青色的筋络提起,刀却纹丝不动躺在地上。
“既然沉舟破釜,便只能一往无前,刀主我,我主刀,如若无法主刀,我苏阳何须奉刀!”竹林内一声苍然之语传来,只剩下两个人站在原地,久久无言。
“放下吧!”慕湮低语,他终究还是小看了苏阳。
“慕爷爷,没有龙刀他会死的!”甄洛反驳道,明亮的眸子望着慕湮,慕湮永远是一副富家公子哥的打扮,但是甄洛知道他真的很老了。
“放下!”慕湮一声叹息,脚底发光,空间气息弥散,在浓郁的白光中,身影渐渐模糊。
“龙魔双刀代表着至高的权利,大多数刀主最后成了刀奴,最终死在了刀下;只有极少数的人最终放下了刀,走出了自己的路,这对于他来说,今日是一场蜕变,也许会成龙成风,也许会化为山野走兽!”
“真的吗?”甄洛望着那渐渐消散的白光,自语:“加油,甄洛看好你呢!”
最终,她也离开了这里,谁也没注意到原本躺在地上不动的龙刀一阵血光闪耀,最终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