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林琅回来了,赵恒可是亲自带着人出城迎接了。远远地看见那华盖云蟠,林琅第一个就跳下了马。
他从大唐得来的经验,所有做皇帝的都是小肚鸡肠的,现在他礼遇你,可如果你接受了,回头还不知道有什么在等你呢。
小心些为好。
看见林琅的行为,寇准第一个抚着胡须笑了。
不用多说,赵恒这样做,背后肯定有王钦若这个小人的手笔。如果这孩子没有下马来,现在刚刚立下功劳还好,等回头还不知道有多少陷阱等着这孩子呢。
寇准决定再写一封信给自己的上司兼老友。
林琅牵着马,慢慢地走到赵恒跟前,这段路可不短,足足三四里。让赵恒君臣在城门口吃了两刻多钟的沙子,林琅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我已经尽到本分和礼节了,你还能要我如何?
大唐的世家们对李唐皇室可没有多少好感,谁让李唐的背后是鲜卑人,还尽找汉族世家的麻烦呢?没看见李治是怎么算计五姓七望的么?没看见他的妻儿们又是如何将汉族世家往死里面逼的么?藏剑山庄可没少吃亏,要不,也不会从一个书香门第转为武林门派了。
林琅对皇家的感觉不咋地情有可原。赵恒,这位大宋皇帝,也因为他的懦弱和历史原因而被迁怒了。
一个连最基本的此消彼长都看不明白也不知道护着下面的百姓的君王,让林琅更加讨厌。
可是讨厌归讨厌,林琅的脸上还是那副温柔的样子。不,也许是更加温柔一点。
契丹已经不成威胁,大宋此番危机以解,百姓也能够喘口气,自己也发泄过了,林琅的心境自然要平和许多。
所以,等林琅牵着马,带着少少的几位将士来到赵恒君臣面前的时候,呈现在大宋君臣跟前的,便是一位风度翩翩、优雅迷人的贵公子。
林琅出色的相貌和渗人心肺的温柔,让在场的人都愣了愣。
如果不是随风入鼻的血腥味儿,他们一定会忘记澶州城还是一个战场。
等林琅给赵恒行礼,赵恒又亲自扶起了林琅之后,王钦若这才道:“恭喜林郎君,林郎君当真是英武不凡。此番功劳,可以说举世无双呢。”
没错,林琅杀了数万辽兵,救下了大宋君臣,可以说,只要赵恒在一日,只要赵恒记得林琅的救命之恩,就无人能动林家,更不会有人自找麻烦地去惹林琅。
救驾之功可比灭国之功更有用。
而且,林琅在立下救驾之功的同时,也立下了灭国之功。让人羡慕不来。
没有第二个人有林琅这样的武力值。
林琅笑道:“这位大人谬赞了。只是不知道朝廷可有派出人马收复失地?”
赵恒一愣,红了脸。
他已经被吓怕了,只想着早一点回到汴梁去,哪里愿意让身边的将士们离开?
王钦若道:“林郎君大概不知道,自打被围困在澶州城,我大宋将士可是死伤不少,如今连护卫万岁的人马都有些着急,这收复失地的事儿,唉!”
寇准怒极,哼了一声。
当初辽兵开始逃跑的时候,他就跟已故杨将军(即杨业)的几个儿子一起上本,恳请圣上发兵,结果被这个王钦若用同样的理由给搅和了。本来只要少少的一点人马,就可以跟赶鸭子一样,跟在那些辽兵身后收复燕云十六州。可是现在,就是派出人马,能够收复一半就不错了。
契丹人一定已经反应过来了。
失了先机,日后要想夺回燕云十六州还不知道要花多少人力物力财力,燕云十六州的百姓又要等多久才能盼到同胞的归来?大宋百姓头上又要增加多少赋税,才能够早日恢复元气?
林琅道:“既然如此,那就由晚生护送万岁进京。至于诸位大人,还是想办法收回燕云十六州吧。”
不得不说,林琅的话正好戳着了宋帝赵恒的软肋。
作为一个君王,他自然是有做过文治武功的美梦的,可是现实让他吓破了胆,生怕契丹人从角落里面出来,要了他的命。
这些日子,门口没有卫士守着,将士没有在澶州城里驻扎,他都睡不好觉。
但是,就是有十万大军又如何?还不够眼前这位少年一剑砍的。听见这位少年愿意亲自保护他,赵恒高兴得什么似的。
接下来自然是给林琅的庆功宴。这一次,林琅立下赫赫战功,大宋君臣乃至全军全城,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能够提出异议。
当然,席间林琅没有用酒,而是用茶水代替了。虽然这茶水一样让他有些不舒服。不过,频频向他举杯之人并不在少数便是。
这些人里面,以武将一脉最为高兴。庆功宴之后,便是他们出发的时候。那些契丹人已经被杀破了胆子,根本就无心恋战,他们这番出去,只要小心一点,便是现成的功劳。还不用费多少力气。
文官们也高兴。现在可是绝好的机会。燕云十六州一旦收复,即便只收复了一半,需要的官员就不是一个小数目。这可是家里的孩子和学生们的机会啊。升官发财岂不是就在眼前。
所以,这庆功宴就尤为热闹。
酒到半酣处,林琅终于开口了:“为何只有澶州本地的歌姬?”
寇准一愣,道:“林郎君对歌舞不满意?”
林琅道:“昔年唐太宗跟前有一舞者,名叫颉利,曾经是草原上的霸主。贞观初年,此人冒犯大唐,兵临城下,迫使唐太宗立下城下之盟。后来,大唐一雪前耻,此人就成了养在鸿胪寺的一名舞者。今日,也是我大宋大喜之日,不是说萧绰已经成了我大宋俘虏么?何不让此人为吾皇跳一支绿腰呢?”
原来热闹非凡的宴席上瞬间鸦雀无声。
武将们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叫好之声不绝于耳,文官们则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唯有宋帝赵恒,见林琅将自己比作唐太宗,心中非常高兴却又不想让人发现自己的自得,忙借着饮酒,掩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