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室内,李承业也未有时间概念,在打坐观想至心神困顿难以为继后,就静坐养神起来。而后,他取下身后的背囊,取出两根清洗干净的沙蕨根,就一口一口地啃咬下来和咀嚼入腹。
他所携带三日的口粮,早已食用完毕,此后就是采摘根部膨大、富含营养与水分的沙蕨根,就着特意准备的食盐和其他佐料食用。
修真界的险恶,他仍然是只闻其声,尚未见其实,但也的确到了需要慎之又慎的时候,因而情愿再艰苦几日,也绝不触碰石室内的食物。
感到腹中不再有饥饿感后,他稍作歇息,就自怀中取出贴身隐藏的那枚金鳞,一手将其紧扣,另一手则伸出一指轻触了下。
果然,金鳞与他仿若有着天然的吸引力一般,当即与他的手指黏着在一起。幸亏这枚金鳞并不能相隔灵袍、灵丝帕等灵物与他的身体黏着,否则他就只好随身黏着此物了。
他终究是探究不出什么,便将手指拔起,以灵丝帕重新将其层层包裹地塞回怀中,而后走下石榻,深呼吸了数口气,继而拔出双剑,修炼起蝰蛇剑法。
蝰蛇剑诀是实质上的心法为上,虽然未有直观的威能,但堪称绝佳的辅助法门,与大公剑诀毫无冲突之处,反而有莫大的助益,自然容不得他有任何懈怠之心。
而后,他稍作调息,就继续修炼起大公剑法,并且心公气平地默念着大公剑诀的前序:“公道在心,无私方有公。私者,私情与私欲也。私情者,爱与恨也。私欲,争与弃也。是而无爱无狠,不争不弃,便可为公。此公为己公,亦即小公也。以己公之念,平天道,平地理,平人事,平世间一切之不平,非为盖世英名,非为俯视苍生,非为快意恩仇,方是大公者。大公为平,即公平也。剑者,何以为大公?仗剑而不爱喜,不恨恶,不争强,不弃弱,或可称作剑之大公者。后进之人,又以为如何?”
“无论赞同与否,缔造这般剑诀之人,当真值得我敬重不已。而且,这番断论,倒也未有任何令人反感或认为做作之处!”如此想着,李承业的剑势也渐渐平平无奇,却平淡中暗藏慑人锋芒。
“己无私情与私欲,自以为秉承公道,所以为不平者,皆可以手中之剑荡平,未有惊世骇俗之修为境界和实力,又如何行公平之举?”突然,李承业的剑势急转凌厉和快若闪电,朗声大喝道。
一番气势凛然的快剑舞动后,李承业自然而然地静止下来,任由股股滚热的白气自体内冲射而出,只自顾自地缓缓调息着。
早在修炼蝰蛇剑法之时,他就已然进入一念境界,在心无杂念的状态下,无论是打熬体魄,还是领悟剑诀奥秘,都犹如无时无刻不在全力以赴,乃至爆发自身潜能,自然是事半功倍和耗费巨大。
“小师弟,可是醒着吗?”在他几近调息完毕之时,朱翎轻弱的声音透过石门上的一个小巧机关口传入。
李承业默然无语,径直提上背囊,又掏出那枚玉符,颇为轻易地向其内导入一丝雷灵气,就向着石门一照,就见石门自行打开,便健步迈出。
门外正是亭亭玉立的朱翎,见到李承业走出,却骤然一眯眼,竟是油然生出一股令她感到不安,也颇为不喜的慑人气势。
炎狮原本耷拉的双眼,也猛得睁圆,惊异地看向李承业。
“啾啾!”萌雀百般拱动和抓啄,终于自行解开了纽扣,自李承业的灵袍内兜中飞出,又是激动兴奋,又是气恼无比地尖鸣起来。
“咯咯!”朱翎怔了一下,便抿嘴一笑。
炎狮当即抬起双爪,护住自己的小脑袋,就直往朱翎的怀中钻去,使得朱翎又是一阵欢声笑语。
李承业则恍然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前额,赶忙自锦囊中摸索出数枚豆粒大小的红玉果。
如今,萌雀的确是愈加聪慧了,但凡是遇到他打坐观想或修炼剑法之时,便极为规矩和乖巧,绝不干扰分毫。
不过,他此次打坐观想后,又紧接着修炼剑法,显然是耽搁了萌雀的进食时间,自是甚为内疚,只愿竭力予以弥补。至于此前酝酿出的气势,自然顿时间烟消云散地不复存在。
朱翎也不提方才之事,只是含笑地注视着萌雀在享用了蕴含少许木、火灵气的红玉果后,向李承业百般撒娇地宣泄不满。
炎狮也不再躲闪了,暗自偷笑着,津津有味地看向李承业想方设法安抚萌雀。
“师姐可是为巡视之事而来?”突然,李承业臂手如蛇,犹如扑咬猎物的毒蛇,精准地抓住飞来旋去的萌雀,另一手则指形如剑形,躲闪着犹然不愿善罢甘休的萌雀的啄咬之余,不时轻抚或点触对方的小脑袋,终于稍稍安抚下小家伙,而后才有精力看向朱翎,道。
“还有五日就是巨灵神墙打开,坊市结束之时!我等已然歇息了两三日,的确是该领取巡视任务了,不然被诸位师兄们以为不知晓分寸,就着实不美了。”朱翎点了点头,道。
“师姐说的是!”李承业如何不知有得必要有付出的道理,便顺势道。
朱翎浅浅一笑,就当先扭身而去。
李承业随着朱翎走出石洞,在洞外撞见一群老弟子,而被簇拥之人正是莫纶,顿时一愣。自从前来莫归峡谷后,他就接连与对方相遇,颇有些古怪。
“莫归峡谷太小了吗?”他如此想着,也未忘与朱翎一同上前向诸位师兄行礼问候。
在亲传弟子中,莫非仅次于柴晟和秦烨,随时都有可能进阶衍法境圆满期,成为与多数峰主与阁主修为境界相当之人,与其他亲传弟子相比尚且身份地位高出一筹,比之内门和外门弟子更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莫纶虽然未有莫非一般的大毅力和境遇,但年十九,修为已达蕴灵境圆满期,有不小的几率顺利突破至衍法境,而且就在这一年半载内,虽然被莫非的光耀所遮掩,但也不可真得小觑。
至于其他数人,也各有一番气度,显然也不是寻常内门弟子。
“朱师妹,这位便是一向深居简出,不喜与其他弟子走动的李师弟了吧,怎么见到我等,也要遮掩着面容?”原本与莫纶高谈阔论着什么的一名高大英气少年,眯眼打量了一番朱翎和李承业,见到李承业浑身笼罩在灵袍下的模样,却皱起眉头,倨傲且颇有不满地道。
“李师弟年少怕生,或是不愿与我等当面!南陵师兄,就莫要为难自家师弟了。而且,李师弟的本命灵妖,可是一只拥有雷火天赋的异种,此前也让莫师兄吃了一个大亏的!”另一名浓眉大眼,身形挺直的精壮少年,突然瞥到正在李承业手中好奇地东张西望的萌雀,怪声轻笑一声,道。
“二弟,休要再任意挑拨,在朱师妹和李师弟当前也没个正形,成何体统!”与这浓眉大眼的精壮少年,有着几分相似,但气质更显稳重和大气的高瘦少年,却轻哼了一声,训斥道。
“穆晨,你可是不安什么好心!”被称作南陵师兄,显然是与南陵晓薇、南陵熔湖有着亲缘关系的高大英气少年,爽朗地笑道。
“玩笑话而已,莫师兄必不会当真!”浓眉大眼的穆晨,状若无辜地笑着道。
“本师兄若是当真,又该如何?”莫纶伸手轻抚了一下黑羽雏鹰顺滑无比的毛羽,嘿嘿一笑,道。
穆晨及其兄长,俱都是一怔,随即难掩慎重之色地注视向。
“哈哈!”莫纶却神色一动,畅然大笑起来。
“小弟修炼出了些许意外,羞于将面貌示人,还望诸位师兄见谅!”李承业依然恰到好处地插言道。
“噢,这是何故?李师弟不妨说来,或许我等知晓相应的解决之法!”南陵师兄神色一动,颇感惊奇地道。
“李师弟与李师伯一般蕴养出了附灵脉,而且雷灵化的附灵脉遍布全身,的确是不便将面容示人的!”朱翎代为解释道。
顿时间,南陵师兄、莫纶、穆晨及其兄长,都倒吸了一口气,一副难以置信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