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害怕?”魔主深邃的眼睛盯着吴越,认真地问道。
吴越确实很害怕,这个陌生环境不是一般的陌生,是人类生存之外,另一种生命形式的居所。本能里,人会对鬼感到害怕,更何况现在已经到了鬼窟。但真正让吴越感到害怕的是他从魔主瞳孔里看到的那个世界,那是一个末世,所有的人都在挣扎着逃生,但所有人都已经死去。
生死,本来就是大事;生死之间,本来就让人感到恐惧!
“你不用害怕,因为你会在白城里面静静地坐着,一直等所有的人都死掉之后,与我们一起狂欢!”魔主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然后自顾自地哈哈大笑起来。
吴越识海中的生死局急速旋转,很快他就平复下来,克服了恐惧的情绪,说道:“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
那魔主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他的眼睛看向了依旧五体投地的教主,眼神落到教主的身上宛如一根烧红的烙铁烫到了背,他急忙抬起头来,快速移动到吴越的身边,对他轻轻地说了一段话。
他的话说完之后,吴越也明白了为什么教主会说这是一种“生不如死”,因为他也无法确定到底是生还是死。
魔主需要一个祭品几天,这个祭品需要对纯洁的,需要有一定的修真天赋的,需要是驱物境之下的,更关键的是需要灵魂强大的。吴越从沙漠回来之后,短短的两个月已经从筑基初期到了明鬼的中期,速度不可谓不快;与觉厉的交战中,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他掠夺了许多灵魂力量,相较于同境界的修士,他的灵魂力量已经非常强大;至于最初的一点,纯洁,则是一个更容易解决的问题。
但是,这个问题是吴越最难以接受的问题。
所谓纯洁,便是要从识海中把个人的意识彻底地剥离出来,像一个初生的鬼道修士一样,只有意识,没有丝毫灵魂力量。
这就是教主说的生不如死,吴越的身体和灵魂力量会被作为一种祭品进行神秘的处理,如果他的运气够好的话,还能以灵魂的形态存在着,但从此之后只能做走鬼道修士走的路,以鬼道功法破五境之后,才能重塑肉身,魔主便是一个破了五境之后的鬼道修士,他的肉身是完美的。
或许从客观上来讲,修行大道条条通罗马,但吴越是一个很传统的人,他无法接受这种修行的理念,更无法脱离人类修行界加入鬼道,况且从魔主的意思来看,他似乎是要对人类不利。
“你愿意吗?”魔主等教主将所有的事情都详细告知吴越之后,缓慢而坚定地问吴越。
“我宁愿死了!”吴越回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魔主忽然大声笑起来,连两侧光圈之中站着的鬼修也笑了起来,他们笑的惊天动地,笑的吴越立足不稳摔倒在地上,识海内的生死局转动的越加迅速,黑白分明的生死局转成了一块黑色。
等魔主笑够了,他才看着吴越,冷冷地说道:“愿不愿意不由你,死活也不由你。”
他说了这一句话,视线便从吴越身上移开,落到了教主的身上,教主微胖的身子依旧跪在地上,从他空荡荡的袖子颤抖的程度来看,他十分害怕。
“十年了,你找来这么一个不情愿的人,你说是该奖你,还是该罚你?”魔主脸上带着一丝微笑,忽然语气一转,问道:“你要脱离我的控制?”那声音里携带着一股杀气落到教主的身上,将他压的胸口都贴到了地上。
“没,没有,没有!”教主上下牙齿相击,“咯咯”响着说不出话来,相对来说,吴越的表现要好上一百倍。
教主自然无暇顾及一侧的吴越,就算看到了也最多说一句“无知者无畏。”
魔主脸上的笑容不变,他说:“既然你没有想要脱离,也没有想要背叛,那为何要把体内的血符去掉?”
教主的身体伏的更低,以更加谦卑的姿态作为回答。
“你已经十年没有来过这里了,这一次回来,有没有感觉回到家了?”魔主好像在询问一个久游归来的亲人,他说:“你是第一个去掉血符的人,所以我暂时还不想杀你,至于现在呢,再种回去吧。”
吴越不知道血符是什么东西,但是从教主的表情里面就可以看出来,这是一个十分恐惧的东西,似乎也是一个比生死要恐惧的东西。
教主抬头看着,但也只看到了魔主的鞋子,那是一双很别致的鞋子,鞋面上有一朵黑色的花朵,似牡丹、又似月季。他看着那朵花,脸上的汗水汹涌地往下流。
过了一会,教主悲哀地叫了一声,然后起身走向了教主的身侧。
那个巨大的酒桶里面是红色的葡萄酒吗?
色泽看上去确实像葡萄酒,但却不是酒,那是血!是经过不知道多少工序处理之后的血!
所以那个透明容器也不是酒桶,那是血池!
人喝下去之后会在体内种下血符,人就会嗜血上瘾,每过一段时间就需要鲜活的血液来满足血符,否则就会使人产生重重幻想,浑身麻木,时间再长就会溃烂,最终的死相极为凄惨。
教主跪到了右侧血池的下面,仰头长大了嘴,从吴越的角度看就像是一个嗷嗷待哺的雏鸟在等待着大鸟归巢。
血池里扬起了一道血注,以极为优美的抛物线落到了教主的嘴里,教主“咕咚咕咚”的吞咽着,丝毫都不停歇。
血池里的血依旧慢慢地快要溢出来,但教主已经喝了很多,他不敢让血洒到外面,只好快速地小口吞咽,把脖子憋得青筋暴露。
教主开始浑身剧烈地颤抖,他的衣衫上已经溅满了血渍。终于在他快要倒地的时候,血注停了下来。
教主咽下了最后一口,便双手抱着脖子开始痛苦地满地打滚,像一只野兽一样。
吴越看的暗暗咋舌,他从来没想到教主也会有这样的样子。
似乎活着的每个人都不容易,都要有受虐待的时候,都要在别人的淫威下舍掉尊严,甚至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吴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教主,眼神中不知道是同情、是泄愤或者是一种漠视。
魔主的目光随着教主的滚动而移动,他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兴奋,等教主又颤抖地伏在地上的时候,他说道:“回来吧,我的孩子,未来的世界是我们的。”
教主回答:“愿魔主早日功成,一统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