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等等!”在那把竹剑就要刺破吴越喉咙的时候,老大夫忽然制止了青竹的行为。他说:“这小畜生不是罪魁祸首,用他把那个老妖怪引出来。”
青竹神色兀自愤愤不平,虽然最终没能取了吴越的性命,却操控竹剑刺入了吴越的大腿,鲜血顺着汩汩地流出来。
刚刚晕过去的吴越受痛再次睁开了眼睛,看着周围的人凶神恶煞的神情。随即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个教主杀害了婴儿,老大夫没能追上教主,便顺手提了吴越回来。
谁让吴越在临走的时候说教主是他“大哥”呢!
晦气!吴越心里将教主骂的狗血淋头,顺带着把周围的一圈人都骂了进去。
他忍着全身的痛苦说道:“我说我是那个混蛋抓来的!”
吴越的声音沙哑无比,每说一个字都仿佛在割下肺里的一块肉,这种痛苦简直是不堪忍受。
可他说的话谁肯信,青竹的姐姐青杏走到了吴越的身边,满脸泪痕走到吴越的身边,眼神充满了厌恶、失望和杀机,直愣愣地盯着他的眼睛。。
此时的吴越有口难言,在这种逼人的目光之下,他不知道如何处置,只能不停地重复着:“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瞪了吴越片刻之后,青杏刚刚生产的身体十分虚弱,调理不好便可能落下病根,她被人扶进了屋内。
与青杏不同的是,青竹的的眼睛里十分纯粹,只有浓浓的杀机。他捏了一只小虫子放到了满是鲜血的胳膊上,那只小虫子见血如命,愣生生地顺着被乱石、竹子刮出来的伤口钻进了吴越的体内。
“啊”
一阵钻心的疼痛使吴越凄厉地叫出声来,他在也不能动弹,那小虫子仿佛顺着他的血管,一路吞噬着体内的真气,钻进了身体,最后停在了吴越的胸口下面,蜷缩了起来。
“你会在它的折磨下痛不欲生,如果一个月内你大哥没有过来,你就会爆体而亡。”青竹的声音如催命符一般,落到了吴越的耳朵里,让他仅剩的最后一丝清明也消失不见,脑袋一歪再次晕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一盆清水顺着吴越的头浇了下来,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模糊地看着周围的情况。
他的脚下是一个高高的石台,石台是由几块垒起来的,中间空着,吴越就站在最上面的那块薄薄的石板上面。下面堆着一捆干柴,而他自己被绑在一个十字架上面,双手被撑开。
“要做耶稣了吗?还是在十字架上被烧死!”吴越心里暗想,心里万分不服,因为这件事情跟他真的没有关系,他自己也不过是教主的俘虏。
青竹拿着一支火把将那堆柴火点燃,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吴越。
渐渐地,冰冷的石板开始变得有些温热,以更快的速度变得有些发烫。那种滚烫的感觉顺着吴越的足底传到了他的身上,他开始不安地扭曲,浑身用力,妄图挣脱缚脚脖的绳子。可那绳子居然越挣扎越紧,几乎已经陷入了吴越的肉里面。
“铁板烧”这个词很自然地浮现在吴越的脑海里,只是他没有想到,他有一天也会成为铁板之上的鱼肉。
很快,吴越的脚底便被烫出来数个血泡,然后血泡被烫破,流出了鲜血。
“啊”“啊”“啊”
吴越张嘴不停的叫喊着,可是这种叫喊根本无济于事,丝毫不能缓解脚底的疼痛。他试图转移注意力,可刚刚转移便又被那千刀万剐般的疼痛吸引回来。
铁板上已经传来了“呲呲”的声音,那是他的血流到灼热石板上被蒸发之后的声音,虽然石板下面的柴火已经燃烧殆尽,但石板却未及时冷却下来,吴越的痛苦仍在持续。
也或许过了千万年的时间那么长吧,不知道第几次昏迷之后的清醒,绑缚吴越的绳子已经被解开,他的脑袋重重地撞在石板上,当即磕破流出了鲜血。
黑边碎花衣衫的老大夫在吴越的头上随手撒了一些药,然后粗鲁地往吴越的脚底涂抹药水,很多棉花就黏在吴越的皮肤上,轻轻一扯就是一大块肉。
“杀了我吧,杀了我吧!”吴越无力地哀求着,他的脑子现在混沌一片,求死似乎也仅仅只是一种本能的呐喊。
不得不说,那些药水是管用的,虽然不能稍止钻心的疼痛,但至少止血了,而且正在结痂。
远处的山岗上,一个独臂微胖的身影看着这里,脸上显露出可惜的神色,教主的身体已经全部康复,他的脸上十分红润。
昏暗的灯光下,有一个小姑娘跨过篱笆院进了老大夫家里,钻到了楼下的一个小偏房里。
里面摆设了各种各样的家具,也摆了很多药草,堆砌在旁边的容器中有蜘蛛、蛇、蜈蚣等各种各样的毒虫,吴越枕着的那个盒子里有一条通红的蛇。
吴越的头前后不停摆动撞击着那个盒子,希望能撞开,好让那条蛇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撑不下去了,真的撑不下去了。
小姑娘出现的时候,吴越仿佛呓语一般,兀自重复着那句话:“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杀了……”
说是小姑娘,其实也要比吴越大一点,十八九岁的年纪,正是在老黑家院中让吴越唱歌的那个姑娘。她绑了一个马尾,鹅蛋脸上挂着泪珠,看着吴越的样子大眼睛里眼泪如断线珠子一般流下。
“阿哥,阿哥,你还好吧!”这姑娘边哭边叫着吴越。
过了许久,吴越脑海中有了一些清明,他认出来了这个姑娘,鼻子一酸,也流出了泪。也算承受过苦难的吴越,终于有些决堤了,在更多的时候,哭并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感动,或者解脱。
他没有想到在临死之前,还能见到一个姑娘肯顶着寨子里所有人的压力来看望他,无力的问道:“你,名字?”
“我叫满儿!”姑娘回答道。
“满儿,快走,他们看见,打你。”吴越已经说不出来一句囫囵话。
那姑娘急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拿出一碗粥一勺一勺地喂吴越吃。
吴越整整一天没有进食,又被铁板烧到了脚底,体内已经严重缺乏水分了,这些汤顺着食道落入腹中,就如一道甘霖。
吴越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神情,那些汤落入肚中便被很快吸收。
吃过汤之后的吴越似乎有了一些说话的力气,他说:“姑娘,我是那人绑来的,我是他的俘虏。”
那姑娘只是边哭边点头,说不准到底是信还是不信,过了一会说道:“阿哥,你好好休息,好好活着,我去跟他们说清楚。”
吴越听了心中十分欣慰,并没有抱任何幻想,看着满儿姑娘走出屋子,闭上了眼睛。
他现在已经有些力气了,便继续用头撞身后的那个盒子,里面鲜红小蛇此刻看着要比黄澄澄的金山好看许多。
今天没有月亮,一盏油灯照着这个昏暗的杂物间,吴越的身影无力地晃来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