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如宝坐在小洋房台阶旁的软椅上，一边来回晃悠，一边看着毓禛左右手提着行李，面红耳赤地和公寓房东争辩。毓禛生气的样子很滑稽，本来苍白的脸变得红彤彤的不说，口齿还有些结巴：“你……你怎么能不讲信用？租给我的房子说收就收，让我这一时间去哪儿找地方住？”
房东也结巴，不过他说的是上海话，哇啦哇啦的，毓禛听不太懂，大致意思就是说翻天也不租给他了。
毓禛见说不通，便气愤道：“既然如此，把我的房租推给我！”
房东从怀中拿出银元，刚递到毓禛手中，毓禛手心都没捂热，就被一群破衣烂衫的小孩子冲过来抢走。
毓禛惊愣了一瞬，连忙扔下行礼，对着孩子们冲去，可是刚追了两部，不知从哪儿又出现了一个骑自行车的小孩子，待骑到毓禛面前时，将一个香蕉皮往地下一扔。只听“嗖……啪”，毓禛摔了个大马趴。如宝磕着瓜子哈哈大笑，待毓禛爬起来，那还群孩子早就不见了人影。
毓禛愤然转身看向如宝，如宝连忙收声，但一双眸子还是笑意盈盈盯着他。
“是你捣的鬼？”毓禛语气强硬。
如宝不否认：“金四爷，你现在一毛没有，可怎么办啊？”
毓禛瞪着她：“你这是无赖手段！”
如宝笑道：“我黑家自打我爷爷起就是土匪，难道金爷才知道啊？”
毓禛气得脸更红了，喘着粗气道：“你这么大费周章到底想干什么？我可没有闲工夫陪你们这些少爷小姐玩儿！”
如宝站起身，慢慢走到毓禛面前，抬着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道：“我就是想让你教我识字。”
毓禛气愤道：“你为何非得找我？”
如宝也不避讳：“谁让你姓金的？”
毓禛冷笑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一定得低三下四听从于你？你黑家纵然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将整个上海都买下来！”说着，毓禛抓起行礼就要走。
如宝嘿嘿笑道：“我干嘛要买下整个上海，只买你住得起得不就行了？！”
毓禛步子停住，回头恶狠狠瞪向如宝：“你不要欺人太甚！”
如宝不急不气：“我哪有是欺负你，我是真心实意想让你当我先生。”
毓禛瞪了如宝半天，那目光就像喷着火一样。倒是如宝姓黑，心里有底气，也就那么不羞不臊地回瞪着他。好半天，毓禛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让我教你可以，但是一节课需得一百个大洋！”
一百个大洋！要知道北大的校长一个月也就四百个大洋！毓禛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如宝笑嘻嘻点头：“行！”
毓禛一愣，没料到她答应的这么痛快，可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如宝喊道：“张妈，拿纸来！”
早已经等候在一旁的张妈端着一个托盘跑了过来，毓禛拿起一看，里面写着“本人自愿教黑如宝读书认字，每讲一堂XX大洋。若任何一方毁约，需十倍赔偿。”
如宝提起笔就在XX地方龙飞凤舞地写了“100”，又从腰间拽出小印盖在了落款处，然后递给毓禛。毓禛皱起眉头，咬了咬牙，提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如宝笑嘻嘻让张妈将“合同”收好，又换来老张把毓禛的行礼往小洋房离拿。毓禛千百个不愿意，但是他现在身无分文，又无处可去。相比白吃白住在静园，住这小洋房起码是自己劳动换来的，于是也就作罢。
一楼客房早就腾好，毓禛的行礼很快安置了进去。如宝开心地对着张妈大喊：“开饭！都快饿死人了！”
润祥是跑新闻的，几乎天天都不能整点回家吃饭。因此晚饭时候，吃饭的只有毓禛和如宝。毓禛吃得少而且很快，他一言不发吃完后，就横眉冷眼地问道：“什么时候上第一节课？”
如宝放下碗筷，笑道：“先别急，还有帐没算清呢！”
“什么帐？”
如宝看了小丫头一眼，小丫头掰着手指头说道：“金四爷，你住在我们这里，像我们这样的洋房，就算最便宜的房租，一个月也得200大洋，还有，一天三顿饭，你知道我家小姐吃的可是很精贵的，便是便宜算一天也得十个大洋，这样一个月就是300个大洋。还有，你得喝水吧、洗澡吧、用电吧、打电话吧……这样一个月算下来就算50个大洋，这些这些统统算起来……是……是550大洋！干脆算你便宜点儿，你再加50个大洋，让老张开车送你上下班，统共600个大洋就好了！”
小丫头说完，得意地望了如宝一眼。如宝啧啧道：“你算得这么仔细干什么？什么喝水、洗澡……金四爷是出不起的人吗？”
毓禛被她二人一唱一和气得要炸了，扔下筷子喊道：“我不教了！你爱请谁吧！”
如宝故意瞪大眼睛看着毓禛：“金四爷，你可是和我签了合同的，你要走也行，十倍赔偿，你现在给我1000大洋，我就让你走！”
毓禛浑身发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只是抖着手指着如宝喘粗气：“你！你！”
如宝还是那副傻乎乎的表情，笑道：“金四爷，你干甚这么生气呢，你若是一个月教我10节课，我给你1000，你给我600，不是还剩着400呢吗？400可不少了，能卖一片窑洞呢！人啊，要学会知足！”
只道她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没想到这丫头算计起人来真是心狠手辣，说出的话也着实能把人气得吐血！毓禛手按着胸口，深深吸气使劲平复了一下，这才狠狠说道：“那如果我交不够你6次，岂不是还要倒贴给你钱？”
如宝大方的大手一挥：“不用了！我如宝不是小气的人！”
毓禛更气，但也没办法，只能“哼”了一声，袖手回房。留下如宝和小丫头哈哈哈哈笑得欢畅。
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病猫啊？！姓金的，我姓黑的可是杀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