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陈柯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很难想像,再过几个小时,眼前的这一切繁华便会逝去,人类的命运将变得捉摸不定,而自己又该何去何从,他们带来的压力如泰山压顶,自己能够承受住压力麽?狠狠地吸了一口指间的香烟,陈柯用力的将烟屁股弹出窗外。
看着稍显沉闷的陈柯,司机王师傅打断了陈柯的思绪,“小伙子,我看你自从上车开始就很沉闷,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年轻人嘛,应该拿出点担当勇气什么的。”王师傅今年已经年过半百,兴许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多年,王师傅总喜欢用这样的语气开导一些年轻人,联想到自己的遭遇,王师傅觉得没有什么坎儿是不能迈过去的。
转头看向王师傅,陈柯苦笑着说::“王大哥,有些事情不是光靠勇气就足够的。”
听闻陈柯的话,王师傅打开了话闸子,“小陈啊,你还年轻,有些事情你也不用想得太远,尽力了就行,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你没必要整的自己郁郁不欢。就比如我,十几岁便一个人出门打工,那时候我没有一技之长,便只能做做力气活,我在工地搬过砖,在纯净水公司扛过水,换过煤气。几年下来,我当初的雄心壮志便被磨了下来,人嘛,在没有能力的时候便不能想得太远。”
“那您现在又怎么开始送货了呢?”
“我啊,那时候我都二十好几了,还没娶上媳妇,家里的老母亲着急啊,我便寻思着学上一门手艺,起码要先养活自己,存点钱了,才能娶上媳妇不是么?于是我便去学了厨师。”
听到这,陈柯有点恶趣味的打断了王师傅的回忆:“王大哥,是不是那啥XDF啊?听说进去学了之后,出来就是大厨啊!”
王师傅一愣,没反应过来,再联想到某烹饪学校铺天盖地的广告,王师傅哭笑不得,“我说小陈啊,你就不能正经点啊,刚刚还以为你是一个很老实的小伙子呢。再说了我学厨师那会,XDF还没成立呢啊。”
讪讪的陪着笑脸,陈柯掏出兜里的香烟,殷勤的给王师傅点上了一根烟:“王大哥,您继续。我很想知道您接下来的事迹呢。”
“你小子!”王师傅也不恼怒刚刚陈柯的打断,吸了一口烟,继续回忆了起来:“我那时候学厨师没有现在的什么培训机构,都是自己或者托人去找一些饭店的厨师,送上拜师礼,然后才行。而且,还得人家厨师师傅看中你。那时候的我把,还算勤快,就在一个老师傅的教导下学了三年,学成出来之后,我便在这苏城开了一家小饭店,那生意还算红火,几年下来,自己也小有积蓄,便在老家讨了一个媳妇,那时候自己已经三十好几了,能娶到我老婆真的是很幸运的一件事。几年之后,我们便有了爱情的结晶,我给我儿子取了一个名字王大志,我就是希望我的儿子以后能有远大的志向,能够报效祖国。”
“如果不是那件事,我儿子也应该像你这样子有所成就了吧。”说到这,陈柯发现了老王师傅眼里闪动的泪花,仿佛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王师傅连忙摆手:“人嘛,上了岁数,想起一些往事总会有点伤心的。好久没有这么痛快的说出自己的往事了,心里算是舒坦了一点。”刚刚投入于回忆之中的王师傅没有察觉到手指夹住的香烟已经熄灭,在抬手准备抹去眼角泪水的时候才恍然发现,将香烟放进仪表盘旁边的烟灰缸,王师傅摆手拒绝了陈柯递来的香烟。
“那件事之后,我的饭店便开不下去了,带着仅有的积蓄,我买了这一辆货车,开始了送货的生意。想想自己的经历我还真觉得没有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所以,小陈你也不要太去患得患失,上天给了你一条人生道路,自己开开心心的走完便好。”王师傅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
看着王师傅饱经沧桑的面庞,陈柯也觉得给了自己太多的压力:“王大哥,谢谢您的教诲,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看着脸色坚毅的陈柯,王师傅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此时,货车已经出了人车嘈杂的主干路,拐进了通往郊外的路道上面,看了看手表,时钟已经指向了八点钟,想到一个小时后的舞会,陈柯有点头大。
而一旁的王师傅也专心的看起了前方的道路,这一条道路因为车流量不大的关系,道旁的路灯便稀稀拉拉的,再加上这已经算是郊外了,经常有一些野猫野狗啥的窜到路中央而被车子撞到,虽然不至于出车祸,但是总会觉得有点残忍。
行驶了一会,处于半瞌睡状态的陈柯便被一声惊呼给惊醒,抬头顺着惊叫出声的王师傅的手指向车前看去,昏暗的路灯下,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老鼠。
老鼠?!这大冬天的哪来这么多的老鼠?!陈柯有点不可思议,看着前方层层叠叠的老鼠,陈柯头皮发麻,很快老鼠群便穿过了马路溜进了路旁的树林里,离着老远,陈柯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到老鼠爬行时留下的声音。
缓了一会儿神,王师傅踩下油门,货车继续向前方开去,见识到刚刚那个令人头皮发麻的场景,陈柯觉得末日已经到来般,便催促着王师傅加大油门,兴许是王师傅也想早点跑完这趟活,王师傅提高了车速,货车便在这阴暗的小道上飞驰起来。
陈柯和王师傅都没有发现,在他们身后又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鼠群在横穿马路,而远处的苏城在一片一片的陷入黑暗之中,而此时的陈柯在轰鸣的引擎声中隐隐约约的听到了杂乱的叫喊。陈柯将头探出窗外朝着车后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人。然道自己出现了幻听?重新坐回座位上的陈柯伸手打开了车内的收音机,希望借助交通台的音乐来缓解一下自己的精神。
“吱吱吱……”听着收音机里传来的刺耳的电流声,陈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发生了,再抬头看向路边,原本昏暗的路灯现在已经完全熄灭,探出头,陈柯发现车后已经一片漆黑,而远处应该明亮的夜空此时也是灰蒙蒙的,而陈柯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看见了星星,不是一颗两颗,而是一片。只有小时候在乡下看见过星空的陈柯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回想起自己初恋那时的情节,陈柯不由自主的哼唱了起来:
“那一年我们望著星空
有那麼多的
灿烂的梦
以为快乐会永久
像不变星空
陪著我
猎户、天狼、织女
光年外沉默
回忆、青春、梦想
何时偷偷陨落
我爱过
然後我沈默
人海里漂流……”
一直专注的看着车前道路的王师傅此时也已经发现了不对劲之处,他拍了拍正在哼唱的陈柯:“小陈,你看看外面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啊?啊!是的,王大哥,外面的路灯都灭了,而且好像后面苏城也大面积停电了,刚刚收音机也收不到广播了。”回过神来的陈柯抹去眼角的泪水说道。
“快下车看看怎么回事。”说完,老王师傅便踩下刹车,将货车停在了路边。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么大一个城市,怎么会突然停电!”不敢相信的王师傅掏出了手机拨打了市内好友的电话,可是听筒里传来的却是机械般的声音:“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Sorry……”挂断手中的电话,看着显示无信号的手机,王师傅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里虽然市郊外,可是手机不应该没有信号啊!联想到诡异的停电,王师傅招呼着站在身旁的陈柯:“小陈,你快看看你的手机,看看有没有信号!”
“我的也没有信号,然道那件事提前了?!”陈柯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喃喃道。
“什么那件事?小陈你难道知道会停电?你怎么会知道?还有你刚刚从上车开始就有点魂不守舍,坐立难安,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回想着刚刚路上遇到的诡异事情,王师傅觉得一片乌云正压向自己。
“王大哥,你相不相信我?!”陈柯抓住老王的肩膀严肃的问道。
“小陈,你这是什么表情?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要相信你什么?”
“王大哥,你什么也不要问了,上车,我们还是先到幼儿园再说,我们得加紧点了!”说完陈柯便拉着王师傅往货车走去。
“小陈,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你不说我就不走!”王师傅来了脾气。
“我说王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您就别杵在这儿了,快点开车好不好?!等到了幼儿园,我什么事情都告诉你!”陈柯也急了。
“那好,只是你别想糊弄我!”挥了挥自己的拳头,王师傅爬进了驾驶室,很快,货车便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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