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俊柯摇摇头,暂时打断了心里荒谬的想法,重新回到证人的证词上。
接下来是黄主任和宿舍管理员的。黄主任昨天早上六点四十五分左右接到校保安的电话,说是校园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电话里保安的声音都带着哆嗦,听起来情形十分严重,所以他就赶紧披上衣服跑了出来,结果到了校园一看就被震惊了。他让保安赶紧把现场封锁起来,别让其他人接近,接着赶紧给校长打电话汇报情况。
校长大概在七点四十五左右到的,到了就马上让他报警,他就拨通了十几天前刚记下的胡俊柯的电话。八点钟左右警察到达,现场交由警察保护后,他就让保安队长把所有的保安集合起来拦截在外围,以免有好奇的学生靠近。
死者面部照片出来后他就拿去让各宿舍管理员辨认,最后确认死者是住在一号楼外语专业二年级的陈玉珍。
根据宿舍管理员刘阿姨说,陈玉珍的父母常年在外打工,不固定地方,过年也不回老家。考虑到春节期间打工的薪水比平时高出2倍以上,所以陈玉珍听说从高中起就没回家过过年,总是等到三月份机票最便宜的时候才飞去和父母团聚,这样算下来甚至比过年坐火车硬座还划算一些。
刘阿姨还说:“玉珍呀可是个好孩子,平时不大说话,很少跟人接触,但是对谁都挺客气。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所以选了咱们这所师范院校,每天还出去当家教,节假日也不闲着,就为了给她的两个弟弟挣钱上大学。这么乖的孩子居然就这么死了,唉~”
……
胡俊柯看到这里不由得用双手的中指按了按太阳穴。陈玉珍并不富裕,这从她被凶手扔到水池里的手机就能看出来,那款式老的,基本上和老人机没两样。所以凶手杀害陈玉珍肯定不是为财。奇怪的是手机里的所有通讯信息都被删除了,显然是凶手故意做的,看来陈玉珍的通讯记录里一定有什么。
照例说,像陈玉珍这样的一个人应该是不会轻易树敌的人,那她为什么还会被人用如此凶残的手段杀害呢?凶手为什么不用最常见的方法,而要选择这么骇人听闻的手法来杀死陈玉珍呢?
还有,陈玉珍为什么会三更半夜到小喷泉那边去,也是和男朋友约会吗?但根据刘阿姨的证词,陈玉珍似乎成天都在忙着学业和打工,根本就没有谈恋爱的时间,而她最好的朋友现在又远在四川省。而且陈玉珍居然和戚筱娟原来住在同一栋宿舍楼里。想起之前那桩自杀案,胡俊柯觉得头都大了……
“胡队~”小张的声音突然贴着耳后吹来,差点没把胡俊柯吓得跳起来。
“小张!你干什么呢!怪里怪气的,你想吓死我呀!”
“嘿嘿,胡队,你别反应这么大嘛。”小张嘻皮笑脸地拉了张椅子过来在胡俊柯对面坐下,又试图凑近胡俊柯。
“去去去,少来这套!有什么话就说。”胡俊柯赶紧往后仰。
“胡队,你说,”小张舔了舔嘴唇,又继续说:“你说,会不会是那个干的?”
“那个?哪个?”胡俊柯懵了。
“唉呀,就是那个呀!”小张有点着急,又超胡俊柯凑近了些,都快把胡俊柯逼得跳上椅子坐到椅背上去了。
“什么这个那个的,有什么你就说!”胡俊柯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发火了。
“鬼~,是鬼呀胡队。”小张用手拢在嘴边,小心翼翼地说。
“什么?”胡俊柯有些啼笑皆非,而小张却是煞有介事地继续着:
“你想呀,哪有人有那么大力气把一个大活人硬生生扯成那样的?而且那么多的血,凶手是怎样离开现场的?为什么半个鞋印都没见到?你想呀,什么人是不靠脚走路的?那不就是鬼吗,因为它是‘咻’~”小张说着用手在空中比了个飘过的手势,“用飘的~”
“啪!”胡俊柯用手狠狠地拍了一下小张的额头,就听小张“哎哟”一声,不满地大喊:“胡队!你干嘛呢?!”
“我打醒你个榆木脑袋。什么?鬼?我看你就像大头鬼!”
“什么嘛胡队,难道你有更好的解释吗?”
“我虽然还没有更好的解释,不过我相信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怪’这种东西的存在。如果凡是表面看起来奇怪的案子都用鬼怪之说来解释,那还要我们警察来做什么,直接推给‘鬼怪’就好了。”
“这,我也没说什么,我就觉得这案子实在是太诡异了嘛。”小张揉着他那被打红了的额头,小声咕哝着。
“诡异你个头!赶紧给我继续找线索去!”胡俊柯一脚踢了过去。
“是!”小张急急从凳子上蹦下来,避过了他的这一脚,然后一边歪歪地敬了个礼一边朝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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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玉珍的父母在事件发生后的第三天就到达了K市,见到女儿的惨状陈妈妈直接就昏了过去。见到这情形,胡俊柯心里一阵惭愧。
虽然他们已经很努力地寻找破案的突破口,对陈玉珍的死亡现场调查了一遍又一遍,老师学生保安清洁工甚至周边群众的口供也问了一遍又一遍,可案件最终还是陷入了胶着。而且由于刚过完年,领导们左一个会又一个差的,调查通讯记录的申请迟迟也没批下来,电信那边本来混得比较熟的负责人又调去了外省,X的!
老陈那边尸检后得到的证据也有限,唯一的突破是在死者大腿骨处发现了两处压痕,压痕上收集到一段纹路,但是很不完整。从压痕的形状和纹路看来,那应该是脚丫子造成的。
也就是说,凶手行凶时是光着脚的。
“X的什么变态家伙,”老陈当时就是这么形容的,“这几天凌晨时候的最低温度都快零下10度了吧,这家伙居然光着脚到处跑,难怪没有鞋印呢。别告诉我它还光着身子杀了人然后跑到水池子里洗了澡才走的,都不用考虑怎样处理带血的衣服了。”
他这两句话挺匪夷所思的,不过胡俊柯还是回头去翻看了当时的水抽样检测报告,里面发现的人类DNA不下数十种,他拿去问老陈,老陈却只是冲他眨了眨眼,说了声:“你猜呢?”,看得胡俊柯一阵恶寒。
这下子所有的线索又都断了,直到K大新学期开始后的第二天。
这天胡俊柯正在呲牙裂嘴地写年前那些抢劫案的报告,突然小张开门就嚷嚷着冲了进来:“胡队胡队,有新线索了!”
胡俊柯正心中烦闷着,见小张冒冒失失的,便俊眉一皱,冷冷地道:“出去!把门关好,然后再重新进来。进来前记得敲门!”
小张的一条腿顿时凝固在了半空中,然后垂头丧气地关门走了出去,过了十秒钟才敢敲门,接着小心翼翼地说:“胡队,是我,有情况汇报。”待里面传来“进来吧”的声音他才再度开门走进去。
胡俊柯头也不抬问他:“什么事?”
“报告队长,找到了陈玉珍案的新线索!她的一位同学说陈玉珍出事那天的早上曾给她打过电话,说是想找您的手提号码!”小张敬着礼,连尊称都用上了。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胡俊柯一下子从椅子里站了起来。
“这……”
“人呢?”
“在休息室。我刚才……”
“我们快去!”
“是,……我早就说了的来着,是你让我出去重来的嘛……”小张依然不甘心地冲着胡俊柯的背影喃喃自语,可惜胡俊柯是一个字也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