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胡俊柯和小张回到特护病房的时候,韦玮华正坐在董耀辉的病床床沿上,握着他的手,轻声地说着些什么。
胡俊柯清咳了一声,韦玮华转过头看见是他俩,什么也没说,只是将董耀辉的手放回到被子里,又帮他掖好了被窝,这才静静地坐回到自己的病床上。
胡俊柯照样坐回到刚才床边那张椅子上,“韦玮华同学,你见过这个图案吗?”胡俊柯提起手中装着A4纸的证物袋问。
韦玮华微眯了一下眼睛说:“那是‘衔尾蛇’。”这下子胡俊柯和小张都不由得绷直了身子,只听韦玮华接着说:“这是一个自古代流传至今的符号,大致形象嘛为一条蛇或龙正在吞食自己的尾巴,结果形成出一个圆环,有时也会展示成“8”的形状。它的名字涵义为“自我吞食者”。这个符号一直都有很多不同的象征意义,当中被接受最广的是“无限大”、“循环”等意义。你们看,”韦玮华指着图案中的蛇头说:“符号中的大蛇正在咬着自己的尾巴,这正是一种宇宙循环观的精神体现:建构与破坏的往复,生命与死亡的交替。而从生态的角度推摩,大蛇需要吃掉尾巴才能生存,而它自己的尾巴又为它带来无限的粮食,这是另一种永恒更生的循环模式。”
“哦,这衔尾蛇图案说起来是世界上最古老的神话符号之一呢,”韦玮华停顿了一下又接道:“许多著名的古代文明中都出现过类似的图案。而在咱们中国的文化中,衔尾蛇多以龙的姿态出现,也曾经出现过凤凰的图案,因为在咱们中国的文化中,凤凰便是一种可以永恒更生的生命体。在咱们中国文化里,衔尾蛇有时也会以阴阳的图案出现,或者阴阳鱼。”
“而在物理学的范畴中嘛,衔尾蛇就经常被用于标示宇宙的封闭系统模式,因为它除了象征“无穷”以外,也印证了宇宙中无始无终的循环概念。而有机化学学者凯库勒说过,他曾经梦到一枚衔尾蛇形态的圆环,触发他在苯探索工程的灵感。这宗事件亦是卡尔·荣格所指的,人类脑部存在潜意识的著名的实例。”然后她歪着头想了想,然后摇摇头说:“我所知道的关于衔尾蛇的好像就只有这么多了。”
接着她又眯了下眼瞅了瞅A4纸上的图案,指着正当间的那只眼继续说道:“这个眼睛的符号叫做荷鲁斯之眼。它的来历与荷鲁斯神为父报仇有关。奥西里斯与伊西斯之子荷鲁斯长大成人后,在与杀父仇人塞特神的搏斗中,荷鲁斯的左眼被塞特夺走了。后来在一个月圆之时,荷鲁斯在月亮神的帮助下,经过殊死搏斗,终于打败了塞特,将左眼夺回。后来,荷鲁斯将这只失而复得的眼睛献给了父亲,冥神奥西里斯。再后来,荷鲁斯之眼就成为辨别善恶、捍卫健康与幸福的护身符,这也是古埃及人最常用做避邪的护身符。”
“眼睛外面的三角形图案一般来自共济会,或也有人认为是象征着金字塔……咦?”韦玮华突然停下了解说,凑近了去看那张图,“这不是三角形,好像是座山。”
胡俊柯也低头看了看手上的A4纸,眼睛图案外侧的正是一个山字形的图案,只是中间的山峰非常高,与两边的尖角相比差异很大。而且在中间的山峰顶端,向右上方延伸出一段长方形直通到衔尾蛇图案尾巴的位置。而在山形图案顶端与长方形的衔接处有一小段锯齿状的空缺,看起来就像是山峰头顶上的烟囱断裂后正在倒塌似的。
韦玮华沉默了许久最后摇了摇头,“这个符号我没有见过,不知道有什么意义。”
胡俊柯心里小小失望了一下,然后掏出手机翻出刚才拍的照片递过去给韦玮华,“那你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吗?”
韦玮华接过手机一看,突然双眼圆瞪,紧跟着手一抖手机便掉落在了床上。但片刻后她恢复了平静,重新捧起手机看了起来,“NightHead……”
“通常被译为‘暗夜第六感’。”老陈刚去换了件袍子回来,正好插上话。可胡俊柯却没领这个情,冲着他直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转向韦玮华,示意她继续。
韦玮华看了眼小媳妇状的老陈迟疑了许久才又继续说:“‘NightHead’在科学中的解释是指代大脑未开发的区域,也有不少人认为那是人类潜意识所存在的区域。《暗夜第六感》是一部曾经红极一时的日本漫画,其中讲的便是人类潜意识中的超能力,而这部漫画的英文名字就叫《NightHeadGenesis》,于是很多人便引用了书的名称作为这个单词的翻译。”
说到此处韦玮华便不再继续,整个病房内除了几人的呼吸声外便是一片寂静。
“咳,咳。”胡俊柯首先打破了尴尬的气氛,“韦玮华,你们都受了伤,好好休息吧。”说完便转身往外走。
“韦玮华一定隐瞒了一个重大的秘密。”转身的刹那,胡俊柯的心中这样想道。
待交代完门口的两个警员过来驻守在病房里,并交代他们要仔细跟医生核对护士拿来的药物和药品后,胡俊柯才和小张一起回到216病房,细细的盘问起其他的目击证人来。
其他人所提供的有用情报不多,能够确定的只有两个护士巡完病房后不久,周姓护士的确进了本不用她去的216房,虽然这中间不排除可能韦玮华他们按了呼叫铃叫来了周护士,但根据另一位当时应该和周护士一起休息着的护士说,当时她并未听到铃声,那时见到周护士起身她还以为她是去上厕所呢。如此说来韦玮华的证词是真的无误,那么周护士在刺伤了董耀辉后离开216房向楼梯跑去,然后在楼梯口的位置被人刺杀后滚下了楼梯。
胡俊柯再次盯了会儿216病房的窗帘,然后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对面的病房所有的窗户和门都开着,尤其是窗户,刚好正对着开着,这会儿穿堂风正呼呼地吹着,门牌上写着“215”三个数字。
“小张,让采集指纹的人也仔细找找215外窗的外侧,还有楼梯那扇窗的外侧,也给我好好找找。”
“嘿嘿,”小张得意的一笑,“我刚才就交代下去了,跟他们说一定要‘万分’仔细的找,找着了我们队长请大餐。怎么样,我聪明吧?”
胡俊柯听着前面半句,着实对小张的机敏赞叹了一声,但听到后面半句再想起因为最近这一串没头绪的案子而早已长出翅膀飞掉的奖金不由得脸色一沉,“是挺聪明的,你就等着请大餐吧。”说完一抬脚便走了出去。只余下小张不甘心的叫声:
“喂!要不要这么小气呀,不就是请吃个饭吗?偶尔也让我沾个光嘛。”
“这位小哥,”旁边突然有人拍了拍小张的肩,小张回过头来发现是一个圆圆脸的小护士,他刚想打个招呼就听她的下半句话:“你喜欢刚才那个帅哥吧?别害怕,我们都支持你!”,她说这句的同时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众女人,拼命点头表示严重同意。
小张一头黑线,苍天呀,大地呀,这都什么跟什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