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护病房中躺着两个人,一个头上和胳膊上打着绷带,是个女孩子;另一个是个男孩子,鼻子上插着氧气管还在打吊瓶,脸色异常苍白,虽然露在被子外的部分就只有手被绷带缠着,但应该是受了重伤的那位。两个人看上去都不到二十岁。见到胡俊柯他们进来,原本躺着的女孩子示意护士帮忙把她扶起来,被胡俊柯阻止了。
胡俊柯拉过一张椅子在女孩子的床边坐下,“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韦玮华,他是我男朋友,叫董耀辉。”
“韦玮华?”胡俊柯一皱眉头,总觉得这名字异常熟悉。
“啊!你是那个K大的……”旁边小张一声大叫,直把努力思索中的胡俊柯吓得一哆嗦。
韦玮华看了小张一眼,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何时见过这位小警官。她可不知道,当初戚筱娟那件事的时候,胡俊柯给她打电话却被她当成骗子,给胡俊柯气得半死。当时小张在旁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害得他捧着肚子笑了好半天。想胡俊柯在局里除了领导外可是个谁都不敢惹的角色,通常只有使唤别人的份(这被使唤的人中自然又以小张首当其冲),谁知道却被个小丫头当成骗子数落了半天。
韦玮华却不知这中间的曲折,她迷惘地点点头,“是的,我们俩都是K大的学生。”
小张了然地冲胡俊柯挑了挑眉毛,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在说:看吧,只要是诡异的事件一定和K大有关,然后又转过头满怀期待地看着韦玮华。
韦玮华被眼前这位长相很无害但眼神怪怪的小警察盯得有些心里发毛,她忍不住问:“警官,您认识我?”
谁知小张很认真的点点头,“认识认识,你是我的偶像。来,这位是我们刑警大队的队长,胡队长。”然后他又一脸幸灾乐祸地转向胡俊柯:“胡队,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这位韦同学。”
胡俊柯也想起了当初给韦玮华打电话那档子事,听到小张那句‘偶像’他简直差点吐血。只得赶紧轻咳了一声说:“你能跟我们大致描述一下今天凌晨发生的事情吗?”
韦玮华听到小张那句‘偶像’也是一愣,完全不解他的意思,不过听到胡俊柯问话,也不好深究,便仔细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来:“我昨天被砸伤了头,住进了这间医院,我男朋友小董一直陪着我。凌晨的时候有两个护士进来巡过房后不久又有个护士进来,当时我们俩就有点奇怪,尤其她的样子看上去怪怪的,所以我们就起了防备。”
“怪怪的?怎样个怪法?”
“怎么说呢,眼睛直勾勾的,动作有点僵硬,说话的时候好像在自言自语似的。”韦玮华瞅了胡俊柯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说:“感觉就像是中邪了似的。然后她走到我床边,把手里的托盘放在旁边的柜子上,从盘子里拿了把手术刀就朝我刺过来。因为我们一直防着她呢,所以她没刺到我,就划到了胳膊。我从另一边下床就往门口跑,结果被被子绊倒了,一时半会没起来。那时小董在拼命夺她的刀,结果被她挣脱了。
她绕过床来抓我,我当时被吓傻了,只顾着盯着她手里的手术刀,完全忘记了应该要逃命了。幸好小董冲过来拉住了她,再后来小董挡在我前面,手术刀插在他身上,血不停地从他身体里流出来,我被吓坏了。”韦玮华声音中透出恐惧,另一张床上躺的的男孩子望过来,嘴张了张,但是什么声音也没发出。
“既然她已经制住你们了,为什么却没有继续?”胡俊柯等待她稍稍平静下来后问。
“我也不明白,”韦玮华摇摇头,“她刺伤了小董后,突然就像是从梦里醒过来似的,盯着自己的双手缓缓站起来。看看我们,又看看手,看看我们,再看看手,就这样反复了好几次。然后她发出一声尖叫,就跑了出去。接着之前来巡房的护士就进来了。”
“你们认识那个护士吗?”
“不认识,”韦玮华再次摇摇头,“我只知道她是这里的护士,她昨天有过来给我换过药,她还对我笑来着。”韦玮华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手,“听说她死了,是吗?”
“嗯。她失足滚下了楼梯。”胡俊柯淡淡地说,他并没有告诉韦玮华那个护士被人刺穿了颈动脉,在一切还没有明朗之前,他不想透露太多的信息。“你们病房的窗帘是你们俩拉上的吗?”
韦玮华陷入了沉默,然后她突然抬头望着胡俊柯,说:“您就是当时侦办筱娟那件案子的那位胡警官吧?”
“呃,我是。”胡俊柯对韦玮华的这次话题跳跃完全摸不着用意,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您觉得筱娟是自杀的吗?”
胡俊柯被瞧得有点糊涂,一时间弄不清韦玮华的用意。
“胡警官,咱们做个交易如何?我把我手上的线索告诉你,你也把你手上的线索告诉我。胡警官,我知道对于你们的习惯来说,只要是证人就应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嘴长在我自己身上,我可以选择说,也可以选择不说。你了解现场和其他人的证词,而我了解校园和死者,甚至可能更多。怎么样,交易还是不交易?”
胡俊柯虚眯起眼盯了这个十八、九岁的小丫头许久,韦炜华却只是坦然地回望回去,眼底一片清明。好一会儿后,胡俊柯起身关上了病房的门,重新坐回来。
“你必须保证不会将这些泄漏出去。”胡俊柯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但他可以肯定的是韦玮华手中握着的,一定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我对那些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韦玮华依然神色不改。
胡俊柯郑重地望着韦炜华好一会儿,然后他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