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俊柯兜着黄主任给的烟离开了K大,中途被派去支援了一下别的队,回到警局时已是接近傍晚,头一件事就是跑到老陈的办公室给老陈递了支烟。
“老陈,你和小张查得怎么样?”
老陈眉头一皱,斜睨他一眼道:“我记得我好像是法医吧。什么时候我也得参与你们刑警的办案了?”
胡俊柯赶紧讨好地递过打火机去,并亲自给老陈点上烟,“您可比一般的刑警都厉害多了。说吧,有啥发现?”
老陈吐了口咽,眉头皱的更紧了,“李静所住的220病房窗户外发现了5组指纹,2组新的3组旧的,小张去查了,和咱们系统指纹库里的那些都匹配不上。不过,医院那边说前天有人过来修过空调。哦,对了,因为三号楼是医院最老的楼之一,装的都是独立空调而不是中央空调,每次外挂机坏了都得从外面叫专业的维修人员爬到外边去修。你发现的固定装置的痕迹不知是不是修空调的人留下的。”
“护士没说究竟修了哪几间屋子的空调?”
“不确定到底修了多少间的,因为保安组长将那人带过来后就让他自己检查一遍,发现有问题的就负责修好。最后那人结账的时候收了4台的修理费和12台的雪种钱。不过220的倒的确是修了,这点可以肯定。”
“那他那天用了固定装置吗?”
老陈用食指一指胡俊柯,笑道:“这你就问对了。没有人知道。”
胡俊柯无语了,“看来我还真问对了。”
“呵呵,”老陈哈哈一笑,继续说:“那个天台一般情况下都锁着。那天那修理员的确是问保安科长要了钥匙上去的,但并没有人跟着他一起去,所以也没人知道他在那儿做了些什么,他走了之后有没有锁上天台的门。”
“那个修理员自己也不知道?”
“这你就更问对了。”老陈又抽了口烟,贼贼的望着胡俊柯,就是不说话。
胡俊柯一看急了,“这还能有啥问题?有没用那东西难道自己还不知道?”
“猜对了!”老陈狡黠的一笑,“这个维修员姓王,是保安科长的小舅子,自己在附近开了家家电维修部,人民医院这三、四年里空调坏了都是找他来修。据他说,大前天晚上他跟几位狗友厮混,喝酒喝高了,跑去卡拉OK吼了一晚上,直到早上4点多才回到家。
结果一大早9点钟不到就被隔壁的破音响给吵醒,也不知道是啥恶趣味,光是些叮叮咚咚的声音。可能是实在太困的原因,听着听着居然就睡着了,再醒来就到下午5点了。接着就起来洗漱吃饭,然后又跑出去跟人打了一晚上牌,12点了才回来。他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有去过人民医院,更别说当蜘蛛侠在外墙上爬来爬去了。”
“怎么可能?保安科长能确认见到的是他吗?”胡俊柯简直不可思议了。
“怎么可能认错呢,自家的小舅子呢。而且那两组新指纹里就有一组是他的。”
“那他前天,”胡俊柯在脑中斟酌了一下用词,才说:“看起来和平常一样吗?”
“据保安科长说,他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还跟他一起开荤段子玩笑来着。”
胡俊柯将自己埋进老陈办公室里唯一那张烂到马上就要散架的沙发里,无意识用一只手压握另一只手的指关节,发出咔咔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开口:“那他为什么还要做伪证呢?”
“不好说,听说他老婆发现这家伙在外面有女人,这两天正跟他闹呢。而且听说他和医院里一个小护士关系有些不正常,不过他本人还是坚持他前天白天根本没出过门就是了。”
胡俊柯用中指和大拇指揉了揉自己的鼻梁,然后突然抬头问老陈:“这天气这么冷,修什么空调?而且还加雪种?”
“这你又问到点子上了。”老陈掐灭了烟头,拖了张椅子过来,在胡俊柯对面坐下,接着继续说:“我也问了保安科长同样的问题,他的回答是这样的:那天他在医院遇到王启明,哦,就是他小舅子时,王启明说自己接到医院的电话让过来维修空调。
虽然咱这是南方,但因为有些个病人特别怕冷,所以也有人开暖风,空调坏了让修也不奇怪。至于加雪种嘛,保安科长就觉得可能是他这小舅子打牌又输惨了,想整点钱罢了,所以也没多问。后来去财务那儿结款的时候,财务那边说根本没人打电话让来修空调来着。但人家的确给干了活,不给钱也不合适,所以才说下次一起结给他的。”
胡俊柯又给老陈递了支烟点上,顺便也给自己点了一根,又问:“另外一组新指纹查出是谁了吗?”
“没,查了一圈也没查出来。”
“那指纹在什么位置发现的?”
“在窗户外侧挨近墙角那一侧的上半部分,直接从里边够不着,必须踩到高凳子或窗台上才行。不过小张倒说了句有意思的话。”
“哦?他说了什么?”
“他说他要是凶手的话才不会从屋顶下来,直接从218的窗户爬过去就好。”
“说真的,当时在现场时我也这么想来着:如果李静不是自杀的话,那犯人很可能就是从隔壁爬窗户过来的。”
“可218里住着她的那个同学陈子清,而她的手腕受了伤。我们试了一下,虽然两个窗户离得很近,而且窗户外面有延伸出去15厘米的窗台,但必须是整个人像壁虎一样趴在墙上,在跨越窗台时两只手必须相继使力来支持身体的重量。而我专门问了陈子清的主治大夫,他告诉我按照陈子清现在的情况是根本不可能的。而除了陈子清外,218就只有护士进去过。况且,两边窗户接近的一侧都没发现近期留下的指纹。”
胡俊柯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想了许久才又开口,“老陈,凭你的直觉你觉得李静是自杀的还是他杀的。”
“小胡,我是法医,是每一件事都必须遵循依据的。”
“少来那一套,我就问你的直觉,直觉而已!”
“他杀。”
“为什么?”
“直觉咯。”
“你……”胡俊柯无语了。
“不过要说这个李静是自己把自己割成那样的我也相信。”
“为啥?”
“当时医院那边是我去了解的,医生说陈子清的手伤得很严重,伤她的人力气估计超乎常人。”停了一下,他又若有所思地说:“这么大的力气,不知足不足够将一个人撕成两半…”
“你是说…陈玉珍的那起案子?”
“不知道呀,”过了一会儿,老陈摇摇头说,“这个K大到底是怎么了,老出这些个怪事。”
“老陈,”胡俊柯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我有种不详的预感,这些个怪事可能只是开始。”
老陈拍了拍胡俊柯的肩膀,“小子,你也别想太多了,这不管是自杀还是他杀最后总会留下漏洞的,只是还没到它被发现的时间而已,现在也就不用再为了它头疼了。今晚上家里来吃饭,你婶专门做了红烧肉,说你要不来她下次就不在郑大美女面前帮你做广告了。”
“啊?不是的吧,那我一定去。”
“你这没良心的臭小子,心里就只有美女。”
“嘿嘿,其实就算没有美女,只要有红烧肉,我也一定会去的。”
“你这小子。”老陈抄起茶几上的报纸就给了胡俊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