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墨染发香
“碧落……碧落……”
白罹的声音在司花殿中回荡,黑亮的狐狸眼小心翼翼的看向碧落的书房位置。
似乎,太过于安静了。
“碧落,你没事吧?”白罹抓着门边,伸出一个脑袋望进去,悄悄的打量着书房里的现状。
映入眼帘的是怎样一副景象?
碧落只是简单的伏案于桌案之上,碧绿的衣衫轻轻垂地,墨色的长发,顺滑的散落开来。白皙俊美的脸庞,比桌案上的宣纸更加吸引人眼。微闭的双眼上,纤长的睫毛不带丝毫颤动的,宛若蝴蝶一般停驻。
如此简单的美景,白罹甚至忘了呼吸。仿佛感受到了碧落满心的凄凉,如花之境,也只剩下墨香缭绕。
满纸满卷画墨已凉,徒留一人眉目无双。清徽未书几行,纸上浅痕伤。谁言莫离殇,谁说莫情忘。
碧落到底平静了没?
白罹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要不要走进去,只能在门外踟蹰不前。
“小家伙,都到门口了,怎么不进来?”
碧落的声音,果然已经恢复了平静,白罹松了一口气,迈着小碎步,走进了书房:“碧落……”
“刚才没有吓到你吧?”碧落站起身来,青丝如瀑,微微皱眉看着桌案上的画作,轻声叹息。
“没有。”白罹看着碧落轻蹙眉头的模样,心里一紧,该不会还没有过去吧?
“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不用害怕的看着我。”碧落一眼便看穿了白罹心中的想法,看来他还是把小家伙吓坏了。只是已经压制了几千年的,没想到提到梨裳的时候,还是会忽然爆发。
“呵呵,我才没有害怕。”白罹讪笑一声,走近碧落身边,看着桌上的化作,“碧落,你画的是什么,我怎么没看懂啊?”
“我也不知道我画的什么,随手而画,杂乱的心绪吧。”碧落故作轻松的摇摇头,宣纸上只有一团团黑色的墨迹,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碧落,你刚才是怎么回事,玫兮姐姐说你受伤了?你怎么会受伤,到现在都还没有好吗?”
“原来小家伙这么关心我啊?”碧落看着自己指尖上沾染的一点墨汁,笑着随手抹到了白罹的鼻尖上,一个小花猫顿时出现。
“碧落!”白罹完全没有料到碧落会这样做,等到发现的时候,鼻子上已经有了墨迹,“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只是关心你,你不回答我就算了,还欺负我!”
“刚才我画出来的东西都是带了我圣灵境的感悟,给你点上一滴墨只是防止你神魂受伤罢了。”碧落浅笑着解释。
“原来是这样。”白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这个习惯性的动作却让她手上都沾染了墨迹,“碧落,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别想转移话题!你受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受伤罢了。”
“碧落,你说过要回答我的问题的,之前我才问了一半你就病发了,这一次怎么说你也要告诉我真相!”白罹才不会忘记她来的目的,梨裳的事情,她现在基本上是清楚了,可碧落身上的伤却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真相,小家伙,你认为什么样的真相你才能接受?”碧落将疑问留给了白罹。
“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相信!”
“就这么信任我?不担心我骗了你?”
“你会吗?”
碧落摇摇头。他不会骗,但是有些事只能隐瞒。
“那你还不快点说说你受伤是怎么回事,玫兮姐姐说你可能是上一次神魔战争就受了伤,是圣君天耀的原因,还是被魔族暗伤?”
“玫兮连这些都告诉你了?”碧落有些惊讶,本来让玫兮带着白罹出去,只是希望玫兮能够安抚一下白罹,毕竟小家伙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疯狂的模样。只是没想到似乎这样突然的安排,反而是让玫兮有了一些转变。
“玫兮姐姐跟我说的事情可多了,不过,我才不会告诉你!”白罹想起碧落最后选择的是梨裳而不是玫兮,心里就不是滋味。
“她愿意告诉你就是好,我知不知道都无所谓的。”仿佛是了却了一件心事,碧落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解脱。
白罹扭过头,近距离的看着碧落俊美无双的脸庞,还是有些难以控制呼吸:“碧落,你是被谁打伤的?”
“你应该知道天灵语吧?”看见白罹点头,碧落终于完全确定了玫兮已经将一切都告诉了小家伙,“那一次和圣君交战,虽然最后看似全身而退,但身体早已留下了暗伤。加上后来疯狂的屠戮魔族,等战争结束,回到司花殿的时候,新伤旧伤一起爆发,这才导致了昏迷。”
“原来不是因为情殇啊……”白罹有些可惜的说道,“我还以为是因为梨裳的死,所以你才不愿清醒,选择沉眠的。”
不知道心里是怎么一种想法,白罹咬着嘴唇,想要将心里奇怪的感觉挥出。有时候,她希望碧落喜欢的是玫兮。可是,又觉得碧落为了梨裳昏迷三千年很感人。她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啊,怎么连自己的感觉都无法确定了?
“情殇……”碧落淡淡的呢喃,“或许吧,当初的伤势虽然中,但是对于司花神君来说,也不至于昏迷三千年。其中逃避的意思又何尝没有?”
“那现在呢,梨裳是不是要复活了?额,碧落,我现在提到梨裳没关系吧,你不会又牵动了你的旧伤吧?”白罹忽然想起梨裳似乎是碧落的禁忌,再不知道碧落伤势如何的情况下,还是小心为妙。
“你还惦记着那瓶梨花醉吗?”碧落没有选择直接回答,说话的语气似乎也缓慢了很多,仿佛在措辞,又像是在挣扎。
“当然,二郎神君的反应告诉我,那瓶梨花醉绝不简单。虽然玫兮姐姐说梨裳已经死了,不可能复活,但是我还是不太相信。”
“已经确定的事实,有什么不能相信的。梨裳已经死了,就算是找到女娲石也不能复活,更何况梨裳神魂尽灭,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听见碧落的话,白罹惊讶的抬起头,碧落刚才的语气竟然带着一种愤怒,如果他真的爱梨裳,不是应该想尽一切办法复活梨裳吗?就算是没有机会,也会坚信有办法才对啊?
“碧落,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的问题还少吗?”
“但是这个问题很重要啦!”
“嗯,什么问题?”
“你是不是真的很爱很爱梨裳?”与其自己胡乱猜测,还不如直接询问。
“小家伙怎么会这么问?”碧落低下头,直视着白罹的双眼,想要看出小家伙的心思。
“额,你能为了梨裳杀了天灵语,更是昏迷三千年,我想你一定很爱很爱梨裳。”
碧落停顿了一下,仿佛因为白罹的话,想到了那已经被封印在记忆深处的梨裳。许久,才缓缓地点点头:“作为司花神君的我而言,情动本就很难得,自然是无比珍惜。”
“难道一万年的时间过去了,你还没有走出来吗?”白罹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忍不住捂嘴偷笑。
“走出来如何,走不出来又如何,司花神君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司花神君,永远都是孤独的一个人。”
“可是,难道你以后的人生就这样,一直都怀念过去,不想要看看如今的九重天阙吗?”
“一万年的时间,整个九重天阙也没有多大变化,何必去看?”
白罹一时语塞,对于碧落而言,生命漫长的仿佛没有重点,一万年也不过是眨眼之间。
“碧落,难道你就没有发现除了梨裳之外,其实还有别的值得你去珍惜的存在?”白罹想起了默默守护碧落的玫兮。既然梨裳不能够复活了,那玫兮姐姐岂不正好有了机会?
“小家伙是想为我牵姻缘线吗?”碧落无奈的看着白罹,“如果你真的要牵线,我倒是不会反对,只是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才是。”
“我后悔什么?”白罹耸耸肩,“看样子碧落你其实是心知肚明的,唉,真的是可惜了,可惜了啊!”
“小家伙,姻缘神君都不敢妄自牵线,你又知道多少,竟然准备瞎参合。是不是不想再见到你的傲炽了?”
没想到碧落竟然要挟自己,白罹撅起嘴巴,不满的瞪着碧落,可是她的不满在碧落不变的笑容下,土崩瓦解。
“呵呵,我只是一时好奇嘛。”她可不希望碧落把自己禁足,如果见不到傲炽,那她怎么让傲炽恢复记忆,所以最好还是转移话题,“碧落,你的伤怎么才能治好,需要什么灵丹妙药吗?”
“我的伤已经是顽疾,不会危及生命,也不会影响修炼,只是偶尔会情绪失控罢了。这样的伤,无治。”自己的身体还是只有自己最清楚。
“怎么可能,一定有办法对不对,只是你不想告诉我?”
“小家伙,暂且不论没有治疗办法,就算有。以你微末的引灵境实力,能够做什么?你还是好好的呆在司花殿,等着去参加傲炽的五千岁诞辰吧。”
说完,碧落竟然直接消失在了白罹面前。
他这是逃避吗?白罹看着眼前淡化的碧落虚影,努努嘴,果然碧落是不想把他自己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