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喊声,宾客们都往主宾席那边涌了过去。通往主宾席的通道被围得水泄不通。
我们这一桌除了大江子慢半拍的放下筷子,都迅速的站了起来,在人群的外围踮着脚尖努力的将目光向主宾席投去。
可是眼前除了黑压压的头顶,什么也看不到。耳边乱轰轰的嘈杂声,让整个晏会厅的氛围变得异常的紧张,而那一声“快叫救护车”,让人觉得非常不安。
好好的婚礼,怎么会出事呢?而且还是严重得要叫救护车的大事。
心中的好奇感越来越强烈,我努力的想从堵在面前的人群之中拨开一条小道,但却被人群如同水波似的,一波一波的往外推。
一旁的许一扬拉住了我的手,“别乱动,小心摔倒。”
“我就是好奇到底出什么事了?嘿嘿,你说这算不算是刘晏的报应到了。”
许一扬轻轻的敲了敲我的脑袋,“瞎想什么呢!”
我承认,在这突如其来的慌乱中,我打心底升起一股幸灾乐祸之感,虽然很不道德,但我不是圣母,绝对做不到用无私的大爱,去祝福曾伤害过我的人。虽不至于恶毒的去诅咒,但老天开眼,惩罚罪人的时候,我要不顺带着幸灾乐祸一下,就太对不起老天对我的眷顾了。
这时,围堵着的人群,自动的散开,留出一条通道。
刘晏抱着赵雪漫从主宾席走出来。
看得出刘晏的脚步有些慌乱,但脸上的表情却丝毫不见慌张与担忧,甚至有些漠然。
而赵雪漫身上穿着的白色婚纱的裙摆处,有些点点腥红。
我的心咯噔一跳,最狗血的事情莫过于此,咱们的新娘该不会在婚礼上摔了一跤吧?
虽然我对刘晏有诸多的不满与怨怼,但也还不至于要牵连到赵雪漫身上。
所以看见眼前的情境,内心还是为赵雪漫隐隐有些担心。
赵雪漫的头一直埋在刘晏的胸堂,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可当刘晏抱着她从我们旁边走过的时候,赵雪漫将头微微抬起,盯着我的身后,露出一抹,我看不明白的笑容。
我顺着她的目光,转头看着身后的许一扬,脸色不太好看。
婚礼上出了这么大一件事,宾客们有的跟着刘晏送赵雪漫去了医院,而留下来的估计也没有了继续吃东西的兴致,连癫狂级吃货大江子,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也只是撇了撇,摇了摇头。
婚礼的主角出事走了,现场像是一盘散沙,不过女方家的还是有亲友留下,周到的照顾着留在婚礼现场的不知所措的一众宾客。
“小白,现在怎么办呢?”大江子问我。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大江子听我的话,点了点头,丽丽也拉着刘宁准备跟着离开。
走到酒店门口,大江子与丽丽还有刘宁打了辆车先走了,而我看着许一扬不太好的脸色,想想估计跟赵雪漫出事有关系,特别是赵雪漫刚才那诡异的一笑,现在想想还真让人发怵。
“担心的话,就去医院看看吧?”我对许一扬说道。不是我大肚,也不是我心地有多么的善良,而是看着许一扬现在这个样子,我也希望能将那些一直没办法揭开的谜底给揭晓了。
许一扬没说话,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点了点头,揽着我的肩膀朝停车场走去。
来到医院,手术室的灯亮着,本就狭小的医院走廊上站满了人。
刘晏坐在一旁蓝色椅子上,埋着头,手插进头发里,看不到表情,但整个动作,显得有些颓废。
老胡也在人群当中,焦急的等待着。
见到我与许一扬,老胡走了过来,“来啦。”
我看着老胡略有些担忧的脸,回味着他的这句“来啦”的背后,是含着怎样的深意。
这句陈述句,好似知道我们会来,确切的说应该是知道许一扬会来似的。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许一扬问道,音声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正在动手术,医生说孩子保不住了。”老胡的声音里充满惋惜。
“孩子没了,可以再有,只要漫漫没事就好。”许一扬说道。
听着自己的男朋友紧张得关心着另一个女人,我的心里确实不太舒坦,不过此时此刻也不能表现得太过小家子气,只好默默地走开,将空间留给许一扬与老胡,以免让我再听到许一扬对赵雪漫的关心,而刺激到自己那些个心胸狭窄的细胞。
我走到刘晏旁边坐了下来。
刘晏像是长了天眼似的,埋着头,也能感应到旁边来人了,而且这个人还是他的前任之一的我。
刘晏表情很坦然,那种坦然,像就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整个人都轻松得可以飞起来的感觉。
在他脸上丝毫找不到老胡脸上的那显而易见的担心,以及许一扬即使未表现出来,也在言语之中透露出来的关心。
我突然想起在B市的时候,刘晏约我喝咖啡时说的那番话。
他说他很感谢赵雪漫,并且为了不让赵雪漫不开心,还恳请我不要将大学时与他交往过的事情说出来,希望我能与赵雪漫做朋友。
后来出了“偶寓”创意泄露的事情之后,我对于刘晏那晚表现出来的真诚大打拆扣,不知道他的那番说得恳切的话语,是为了骗我而临时编好的台词,还是真的是关心赵雪漫,或者半真半假,但哪一半是真的,哪一半又是假的呢?
自己孩子保不住了,老婆还在手术室里,而他坐在一边,不紧张,也不担心,我想,正常人也干不出这种事儿来吧。
“怎么?跟着来看我笑话呢?”
没想到刘晏这么直白的扭曲我的来意,也没想到刘晏会这样说,看来他在我眼里是个贱男,而我在他眼中也并非是什么善男信女吧。
“你觉得你配当个笑话让我看吗?”我也不客气的刻薄的回击。
“小白,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都说了人是会变的,再说了对待你这样的人,难不成你还指望我和颜悦色?你的孩子没了,老婆还在手术台上,你难道一点也不担心?”我斜眼瞄着他的脸,不屑与鄙视溢于言表。
刘晏听了我的话,盯着我的脸,突然就笑了,那笑容看起来如春风般灿烂,却让我觉得带着刀子,割得我生疼。
“孩子不是我的。”刘晏平静的说道,语气中没有带着一个男人被带绿帽喜当爹的愤怒,轻松得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这种无关痛痒的事情。
刘晏这句话,像是一颗重磅炸弹,投进我的脑海里,轰的一声,让我的所有理智都坍塌掉。
想想赵雪漫冲着许一扬露出的那抹诡异的笑容,想想老胡那句“来啦”,还有刘晏对于喜当爹表现出来的平静。
做为一名优秀的策划,该有的抽像性思维,从小宇宙中爆发,我抛弃了一切的理性,就着女人的直觉,让情感麻痹了我的神经,七拼八凑的,将那个我一直都想揭开的谜底给还原了。
难道孩子是许一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