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小小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看不到腼腆,父亲母亲皆是不见影踪,有些迷糊的从房间里面出来,简陋的堂屋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给她一种隔着时空的错位感。
“小小,怎么不多睡一会啊。”李氏一身浅灰的粗布裙,腰上搁着一个木棚,里面刚刚浆洗的衣服冒出个尖让人一眼就知道她干什么去了,她推门而入,恰恰看到衣着单薄的苏小小顶着个鸡窝头,绣花鞋没有藏好她的小脚丫露出半个脚后跟,迷迷糊糊的,却在发呆,出于心头的违和感,赶紧开口,同时很快的放下手里的活,快步过去把正在揉眼睛的女儿捞在怀里抱回房间里,忍不住絮絮叨叨起来:“穿这么少,要再病了怎么办,那要可是苦的很,到时候可不准哭鼻子。小小可以多睡一会,娘把衣服洗了就回来给小小穿衣服,扎辫子。”一边说着,一边麻利的给女儿收拾,还时不时的打量女儿的呆滞表情。
“好了,娘的小小饿不饿,娘带小小去吃东西好不好?”李氏看到整个过程中女儿没有半点变化的脸,明知道女儿不是傻子,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声音都悄悄的变了。
苏小小早就回过神了,听出李氏的忐忑不安,唇角勾起,一双和李氏相似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使劲的点头:“小小饿。”李氏悄悄的松口气,却让苏小小的笑容更加灿烂。
厨房里面比之前的一间屋子简陋的多,泥砌起来的灶台,黑黝黝的大铁锅,还有三两个装着调味品的瓷罐子,不知道是因为买不起还是能入味本来就很少,所以看起来有些孤单。厨房里面也有一个柜子,小小亲眼看到李氏从里面拿了碗筷出来,还有一些现在用不上的物件收在里面。厨房里面也有个吃饭的桌子,和堂屋里面那个是一样的是,正方形的,要说区别就是小得多,不论高度还是面积,毕竟厨房只有这么大,即使这样子,对现在的小小来说就是个庞然大物,除了几条相对应的长板凳,小小还发现桌子底下有个小一号的,仔细的瞧了瞧,嗯,配自己的身高正好,想来也是爹爹的杰作了。
李氏把小小的专属桌子抽出来,把她抱着做好,给她端了一碗蛋花,还有一个玉米饼子。平时都是苏小小自己吃饭了,倒不是不想喂她吃饭,而是苏丰和自己太忙。苏丰吃百家饭长大的,独一个的,也没人能帮衬一下,而她自己的娘家,经常过来帮忙,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娘家的人口多但是劳动力少,也不好意思开口,这次就是小小没人照顾惹出来的事。李氏虽然留在家里,但家里的事情也不少,况且她还要刺绣,所以和往常一样让她自己吃饭。苏小小松了口气,再被人喂饭她真受不了,再怎么转变也抹不去她曾经生活的二十年。见李氏就要出去,她也记得放在院子里还没晾的衣裳,“娘,娘。”奶声奶气的声音夹杂这些许清脆。
李氏急急地转过身来,什么事再大也大不过自个儿的女儿。“小小自己吃饭好不好,娘要去晾衣裳,这样子小小才有干干净净的衣服穿。”小心得哄着。
苏小小低着头,看着自己的一双小手,嘴角微微抽搐,看看那块饼,小手直接伸出去把玉米饼抓到手里:“娘吃。”扬起来的小脸上写满了担心,一双如宝石般的眼睛实在叫人拒绝不能。
李氏一愣,随即笑开来:“小小吃,娘亲已经吃了。”却看女儿定定了看了一眼玉米饼子,却要把它藏起来的样子,有些疑惑,“小小怎么不吃啊?”小丫头头也不抬:“留给爹吃。”
李氏这下子笑的前俯后仰,伸手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小丫头主意多。你爹下地去了,等你起来吃饭,你爹就要饿半天肚子了。”苏小小觉得自己的脸烫的厉害,又觉得自己很是委屈。李氏一看女儿耷着眼皮嘟着嘴,赶紧收了笑,不敢把自家好心的小丫头惹哭了:“乖,小小吃,多吃一点,小小就可以快快长大。自己乖乖吃啊,娘亲去晾衣服。”
苏小小的这段温馨的早饭插曲过去之后,她很快就体会到了无聊是怎么写的。没有人说话,大人忙的要死又怎么会有耐心和小孩子说话,即使有也是一些逗弄小孩的,却让她不喜,至于同龄人,不说她没有见到其他的小孩子,即使见到了也凑不到一起去,大一点的嫌她小了,小不点又没意思,没有手机没有电脑,玩泥巴那么低趣味的东西实在叫她提不起一点兴趣来。她更感兴趣的是画画,看这院子里追逐打闹觅食发呆、形态不一的毛茸茸的小鸡娃,她就忍不住手痒痒,可是忍不住也要忍啊,不管是谁之前半点这方面的教育也没有接受过,凭空的多出一手画画的本事来,那就不是天才而是妖孽了,而普通人对待妖孽的态度,虽然目前还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哪里,不过那虽然粗糙确颇具古风的衣服和称呼,实在让她放不下心来。
李氏也不敢叫苏小小出去玩,见苏小小总是缠着院子里今年才捉几天的小鸡娃,索性的把绣花篮子拿到院子里,一边赶急赶忙绣着帕子,还不时的抬头看看拿根树枝在地上乱画的女儿,一来是女儿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放心,二来也怕女儿把小鸡玩死了。
苏小小不知道几次画了几次,每次画好了之后随即用脚踩平,一来是不想叫人看见,再加上画得也不如意。她以前也写生过,现在一动不动的生怕吓坏了那些天生的趣味,她只觉得每情每景都可以入画,舍不得眨眼睛,自然的也不嫌累。
“大姐,大姐。”门外突然传来少年的略带变声的嗓音。
苏小小看到受到惊吓而乱走的小鸡,不高兴的瘪瘪嘴,却没有抬头看,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但李氏哪能分不清楚自家小弟的声音,匆忙的放下手下的绣绷子,一边向外走一边招呼女儿:“小小,快过来,你小舅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