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滚滚。
距离约定的开战时间不过还有几天时间,但林风仍然没有回到老万山,他在壕镜是因为他还要等一个人。
这天,这个人来了。
一把显眼的红胡子和半秃的脑袋。
林风之前当然见过外国人,但他并不确定自己见过葡萄牙人,而眼前这个外国人就是个地地道道的葡萄牙人。
葡萄牙人早在正德六年(1511)就已经侵占了马六甲,并且在三年后到达了广东屯门,虽然经过屯门海战被水师驱逐,但葡萄牙人显然不可能放弃中国这块肥肉。
早在山帮内乱之前林风就已经同葡萄牙人有过接触,他要扩充船队就需要有火炮,从内陆购买不但价格高、性能差,而且还有极大的风险,林风知道这时候西方的火炮水平已经赶上甚至超过明朝的火炮水平,从早已将势力延伸到亚洲的葡萄牙人手中购买当然是更佳选择。
这件事情一直是由白祺以流沙船行掌柜的身份与其进行接触,对外,林风的身份是流沙船行的大老板,不但与其接触的葡萄牙人,甚至在壕镜和广州府内,除了山帮和武震会这种飘马、海盗团,也很少有人知道林风是逆流沙老大。
不过因为山帮内乱的事情,同葡萄牙人之间的接触却耽搁下去。
此时来到壕镜的葡萄牙人带了一名自己的翻译,这倒也给林风省去了不少麻烦。
“风哥,祺哥带着那个佛郎机人来了。”丁右先来通报。
林风站起身:“小魅,我们出去迎接。”
丁右惊奇地看看林风,在他的记忆里林风还没有主动迎接过什么人,哪怕是广州府知府金重,在他眼里,广州府知府可比一个红胡子牛多了。
林风有自己的考量,丁右和白祺肯定不知道,但林风知道葡萄牙是全球大发现的先行者,到他们所在的这个时代,葡萄牙的势力已经拓展到亚非美各个大洲,今后肯定还有用得着葡萄牙人的地方,有必要同他们搞好关系。
林风刚带着火魅和丁左出来,白祺以及两个葡萄牙人已经走进了庭院。
看到来人,林风迎了上去,伸出手,道:“Hello,nicetomeetyou!”
林风当然知道自己说的是英语,并且也知道中古时期的英语同现代英语还有很多不同,不过他想,这些做生意的葡萄牙人怎么也知道几句英文吧?而且就这么几句问候语,应该没什么问题才对。
而且他虽然伸出手去,却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的西方是不是用握手礼,还是来个拥抱更为贴切,不过握手礼如果是来源于骑士传统的话,握手也没什么错吧。
出乎意料,对方立刻也伸出手,同林风握手,并且明显惊奇地问道:“YoucanspeakEnglish!”
林风微微一笑,道:“justalittle,welconme,please.”
说着,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给两名葡萄牙人让开道路。
林风从从容容地带着两个人往里面走,但白祺、丁右甚至是一向冷若冰霜的火魅都愣住了,这……刚刚叽哩哇啦了一通啥?风哥啥时候有的这能耐?
众人落座,侍女上茶。
林风也不再装大尾巴狼了,从小到大,英语一直是给他拉分的科目,不过当然是往下拉,他可没同对方用英文交谈的意思,还是用翻译来的实在,并且这还是第一次享受有实时翻译的待遇,说什么也得体会一下。
来的人名叫阿方索·德·阿尔布克尔克,手下有一支葡萄牙商队,这些天来同白祺接触的也是他。
“阿方索先生,以往都是展堂同你联系,这次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翻译略,我也不会写……)
阿方索微微欠身:“能够见到林老板,我也荣幸之至。”
“阿方索先生,本来我应该设宴款待才对,但最近事务缠身,还有很多事情急着处理,我也只能开门见山,我要的货都到了吗?”
“林老板放心,我这次就是为了交货而来。”
林风看向白祺:“展堂,怎么样?”
白祺点点头:“货我都验过了,十门重型佛朗机炮,没有问题,不过没有在壕镜靠岸,这里毕竟是广州府的辖地,我让小左来接着,直接送到老万山去了。”
“那就好,”有白祺在,林风的确感到省心,“阿方索先生,既然货已经送到,我也绝不拖欠货款,展堂,付钱吧。”
“是。”白祺拿出一叠银票来,交到阿方索手中,“阿方索先生,这是三万两银票,如果你想要现银我可以给你兑出来,不过那样最快要明天才能交付。”
阿方索将手中的银票略一检查,明显是对中国这种类似存款票据的东西很熟悉,他摇摇头:“不必麻烦,林老板果然痛快,实不相瞒,我们在这广州府也有自己的窝主,不过能像林老板这样好不拖欠货款的还是少数,希望我们以后能够更愉快的合作。”
“哈哈,”林风站起身,“以后我流沙船行的生意还要阿方索先生多多照顾。”
“那是当然。”
送走了阿方索,林风立刻准备动身前往老万山,袭击石排,还需要他亲自动手。
“展堂,对于这个阿方索,还知道他什么事情?看他的样子,似乎对我们还有中国的事务很熟悉。”
“这个……”白祺有些犹豫,“我们只知道他是佛郎机人,手下有佛郎机船队,似乎只是一个商人,但又不像。”
“他的船队还有临时驻扎地在哪儿?”
白祺摇摇头:“不在壕镜,甚至不在广州府的范围内,我们根本打探不到。”
林风慢慢皱起了眉头,他记得葡萄牙人占据澳门就是在明朝嘉靖年间,而且也就是在他身在的这几年,现在澳门对自己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对于周边任何一个葡萄牙人势力也不能掉以轻心。
从当初灭掉盛家时被盛翔逃跑再到山帮内乱,林风因为信息不畅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到掣肘了,但因为一系列的事务导致他没有时间去专心建立自己的情报网络,无论是战争还是商业,情报都是极为重要的一环,林风不可能让这一环继续薄弱下去。
如果自己能够有几个经过专业训练的斥候(类似侦察兵)就好喽。
八月底,林风亲在登上海蛇号,同行的还有三艘船型较大的海盗船,骷髅海盗旗猎猎飘扬,扬帆向着石排港驶去。
石排港的位置几乎就是现在的维多利亚港,同老万山的距离只不过比壕镜稍微远一点。
林风指挥海蛇号,此外丁左丁右还有火魅各临时担任一艘海盗船的船长,对于丁左丁右当然没人有异议,两人长期跟随林风,并且多次救林风于危难,在整个逆流沙,众海盗对两人的尊敬程度可能仅次于林风、白祺他们。不过对于火魅所指挥的海蛟号的海盗来说,几乎每个人都有些不平,火魅不过是跟着林风去了一趟番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让她来指挥自己,凭什么?
给房里的消息早已经发出,今天上午房里便开始偷袭在官富罗岳集聚的几个据点,而到中午的时候,林风手下船队也开始起航。
根据调查情报,在石排港内有八到十艘左右的海盗船,多数船型同海蛇或海蛟号相差无几,不过还有那艘四百料座战船,此外在新安的港口中还有几艘海盗船,在剿灭了房里的海盗船队之后临时驻扎在了那里。
就算不加上石排港内罗岳手下的小船,大船之间的对抗也得是四对十的比例,纵然有海蛇的强劲火力,此次突袭石排港也是风险极大。
更何况,林风没有带上《武器百科》,如果真的出血不止,那自己的凝血机制差可能已经到了严重阶段,每次拿出武器的时候自己都会感觉到血液沸腾,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很可能导致了自己血小板数量减少或者功能障碍。
石排港被罗岳所占据,每艘在石排港停靠的船只都要向罗岳交钱,同时罗岳手下的海盗船也划出了一片专门的港区。
航行到中途,林风便得到了官富已经开战的情报,此时正是进攻石排港的最佳时机。
林风站在船头,心里思量着等安定下来一定要做一个望远镜,这时石排港已经遥遥在望。
这就是香港。
“风哥,已经进入射程了。”扳招传下消息。
已经到了石排港外不过一里的距离,居然仍旧没碰到罗岳的哨船倒是颇为意外,不过这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命令各艘船,不要降帆,海蛇与海蛟船舷对敌!”
扳招立刻发出信号,海蛇与船型仅小于海蛇的海蛟立刻调整防方向,船舷对敌。
这时石排港内似乎也发现了他们这一支动作有些怪异的船队,有小船从港内冲着他们而来。
“开炮!”
林风一声令下,顿时炮声轰鸣而起!
轰!轰!轰!
一声声硝烟在海上弥漫,石排港内顿时水柱冲天!
船身在一阵阵震动,林风密切地关注着石排港内的形势,突然受到炮轰,大船调动比较缓慢,罗岳手下的海盗也算是反应迅速,就在一轮炮击刚过的时候,十几艘小船从石排港内蜂拥而出,全速向着林风他们的船队而来。
“让小左小右准备。”
林风料到石排港内会有这种反应,所以预先留下了丁左丁右两艘船应对小船的狼群围攻。
两艘船对十几艘小船的正面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