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酒碗,林风说:“今晚大家尽情吃,尽情喝,从此我们就是这老万山的王!”
“是,风哥!”
“不过……”林风微微一笑,“今晚需要巡逻的兄弟谁要是醉倒了,可小心我打板子。”
众兄弟听了哈哈一笑,大厅里的气氛顿时缓和下来,林风坐下,顿时大厅内一片觥筹交错,划拳行令。
林风这才将话题引到小老头身上来,刚刚众兄弟起身敬酒的时候小老头当然也是见机行事,还跟着嚷了几句,但“东壁”却坐在那里,一动没动,任凭小老头使眼色都快把眼珠子使掉出来了。
“恕林风无礼,还没有请教老先生高姓大名。”
“不敢当不敢当,”小老头摆摆手说,“小老儿姓李,名子郁,拙号月池,自幼行医,这是犬子时珍,字东壁,拙号濒湖,虽然中过秀才,但着实不才,如今也是随小老儿行医。”
“哦……”林风点点头,不过刚“哦”完,心里就咯噔一下子,“犬子时珍,字东壁”,这听起来没啥,但一和小老头的姓合起来那就了不得了,而且还是行医的,这货……居然是李时珍?!
对于李时珍,虽然大名鼎鼎,但林风也就知道一个《本草纲目》还有他当过御医,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嘉靖年间的人,这父子两个怎么跑到澳门来了,还被自己手下的兄弟揍了一顿?
“你是……李时珍?”林风舌头都快打结巴了。
李时珍鼻哼一声,没有回话。
李言闻一听就慌了,心说要坏:“这个,掌盘子,您……认识东壁?”
林风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这李时珍开没开始写《本草纲目》还不一定,想来在现在还不出名,不过这李时珍的医术那可是钢钢的,御医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如果能把他留在身边,那相当于多了一层防弹衣?
林风尴尬地笑笑说:“没有,不过是听着有些耳熟,想来是记错了。”
“哦……”李言闻点点头,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打鼓。
“对了,”陆逸开口道,“大有的伤势怎么样了?”
李言闻连忙回答说:“小老儿已经竭尽所能,今晚我们父子在照料一晚,只要明天能够退烧,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精心调养,痊愈指日可待。”
林风抱抱拳:“辛苦了,只要大有没有性命之忧,林风定有重谢!”
“谢……”李言闻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时珍给打断了。
“你们这群海贼的脏钱,我们才不愿意脏了手!”
陆逸一听就火了,啪一拍桌子:“你他娘的说什么?!”
其他桌上的海盗纷纷把目光投过来,旁边的几个还站了起来。
李言闻额头上的汗刷就下来了,他连忙站起身,却紧张地不知道说什么。
林风摆摆手:“都坐下,没事。”
他可不想对这个未来的医学大亨做什么事。
“掌盘子,东壁不识好歹,您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爹!您忘了妹妹至今仍旧生死不明吗?我来这里是因为您说是为了治病救人,为了我们一家老小的性命,但不是为了来阿谀奉承,对着这群海贼摇尾乞怜!”
李时珍这段话一出来,李言闻都要晕了,这是要我老头子的命啊。
陆逸也早火了,刚刚林风向兄弟敬酒是李时珍的态度就让他不爽,要不是为了王大有,他早就把李时珍一刀宰了。
林风按住陆逸的胳膊,说:“东壁所言……李老先生,貌似东壁同我们这些海上人有什么过节。”
李言闻连忙说:“既然掌盘子已经不是原先的老万,小老儿就和您直说了吧,是不想忙,小老儿膝下有一子一***子就是东壁,还有一女,小东壁十二岁,单名一个雪字,他们兄妹自小感情要好,不过,不过前不久东壁陪小女上街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在壕镜的老万,老万贪恋美色,强行将小女抢走,将东壁打伤,所以……”
“哦……”林风点点头,要是自己碰上这事儿,肯定也受不了,“情有可原。”
李时珍根本没有正眼看林风,一副完全不领情的模样。
林风心里乐了,没想到这李时珍还是个愣头青类型的。
不过林风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算计,他一定要将李时珍留下来!
虽然有言在先,但这一顿酒喝下来,整个大厅里还站着的就没有几个了。
夜渐渐深了。
现在还是月初,弦月挂在冬天,天空黑的发蓝,林风似乎是第一次如此平静地看着澄澈的夜空。
“展堂,陪我出去走走吧。”
白祺虽然呵欠连天,但还是被林风拖了出来。
他心里还记挂着山寨的防御,现在山寨里都是疲兵和一堆醉汉,这时候万一出点什么意外就坏了。
“风哥!祺哥!”围墙上还有在巡逻的兄弟,看见林风和白祺走过来,立刻一个立正。
林风点点头:“辛苦了。”
将里面围墙都巡视了一边,林风回去提了一罐酒。
山寨门打开,吊桥缓缓放下。
林风带着白祺去了码头,虽然被晚上树林里时不时的野兽咆哮吓了个半死,但他还是提着酒同看守码头的兄弟,每个人都干了一碗。
“展堂,你明天写封信,找个机灵点的兄弟给三叔送过去,把我们的情况说明白,同时也看看船行怎么样了。”
白祺点点头:“那船行的事……”
林风叹口气:“黎老爷子一生心血,我们当然要尽力相帮,只要大有的伤情稳定下来,我就亲自回船行,不过,”林风对着空中的猩月的攥攥拳,“黎展博,我可能无法放过他。”
第二天早上,一脸疲惫的李言闻就来找到了林风。
“掌盘子,王兄弟的烧退了!”
林风刚刚起床,连脸也没洗,就急匆匆跟着李言闻来到了王大有的卧室。
正如李言闻所言,王大有不仅退烧了,而且已经醒了过来!
王大有也看到了林风,张张嘴,沙哑地吐出了两个字:“风哥……”
林风的泪差点一下子落下来,这么多天了,一直都是看王大有重伤躺在床上,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说话,第一次再叫自己一声风哥!
“大有,你怎么样了?感觉好些了吗?”
王大有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不怎么有,只是微微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林风神经质一般嘟囔着,擦了擦眼角。
李时珍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白祺和陆逸也赶了过来。
王大有苏醒,自然是天大的喜事,林风当即取来两锭足足有五十两的金子,一百两金子相当于八百两银子,李言闻和李时珍爷俩儿两辈子恐怕也赚不了这么多钱。
李言闻不可能不知道这些金子的分量,虽然咽了几口唾沫,但还是要推辞。
林风不容他推辞:“李老先生,救命之恩这区区百两金子算得了什么,冒昧将您父子二人请来,老先生家里肯定也不放心,现在大有已经醒来,就让东壁先在这儿陪着,您先回家一趟,报个平安,也准备一下药材,今后大有恢复期间恐怕还得让老先生留在这老万山上看护。今天回家也可以让李雪妹妹跟着老先生一同回家,见见母亲,亲人,以慰相思之情。“
前面的话李言闻当然听得明白,不过当林风说出最后一段话时,他和李时珍都愣住了。
“你,你是说小雪?”李时珍愣愣地说。
林风笑笑:“小婉,带李雪妹妹进来吧。”
话音刚落,黎婉便拉着一个女孩的手走了进来,后面的女孩华衣锦服,但水汪汪的大眼中惊慌还未消退。
正是李雪。
昨晚林风连夜见了所有在山寨中找到的女孩,并幸运地在她们中间找到了李雪。
“小,小雪?”
“爹,哥……”
一见到父亲和哥哥,李雪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亲人相见,永远的幸福与过往愁肠。
李言闻也不再是那副滑头的模样,此刻的他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疼爱儿女的老人,他转过身,颤颤巍巍给林风跪了下去,李雪也跟在后面跪下,倒是李时珍站在一旁,站也不是,跪也不是,不知所措。
“掌盘子,多谢您救了雪儿,大恩大德,子郁肝脑涂地,无以为报!”
林风连忙上前扶起李言闻,黎婉也搀起了李雪。
“李老先生不必如此,既然我们灭了老万山,这也是分内之事,等诸事稳定下来,林风定然将当初老万掳来的女子一一送还归家。”
李言闻已经老泪纵横,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力量与魄力。
“李老先生,我已经给你们备好了船,带上小雪妹妹回家吧。”
“是,是。”李言闻点点头,牵起了李雪的手。
刚要向外走,林风又突然开口:“李老先生,林风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言闻微微一愣,立刻说:“掌盘子尽管说,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林风微笑道道:“李老先生,这件事是关于东壁的,对于东壁的医术我很清楚,现在我们山上正缺少医士,我希望今后东壁可以留在山上当我的左膀右臂,我林风保证不会亏待东壁和李老先生,同样我也保证东壁不会被伤到一根汗毛,今后东壁在这山上就同我林风平起平坐,老先生在壕镜万一有什么事,就是我林风,也是我老万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