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着带她们回家,但林风的口中却有些苦涩,回家?家是哪里?船行已经将自己视为叛徒,王大有被船行的人打成了重伤,如果黎老爷子还活着,那船行还是自己的家,但现在,那不过是自己住了不到一月的地方!
火魅在经过林风身边时突然开口说:“我本来以为你和老万不同,但看了你手下在山寨的作为,你们两个可能没什么两样。”
林风笑笑,不置可否,他感受得到,自己似乎正在慢慢变成一个真正的海盗,或者说,自己正在变成一个坏蛋。
“把兄弟们都叫到这里来。”
“是!风哥!”
在偌大的山寨中,林风手下的兄弟正三三两两四处洗劫,对他们来说,这就是一个海盗窝,没什么好留情的。
很快,在聚义厅前的空地上便聚集二十几个人。
林风又带人四下寻找了一下受伤的兄弟和漏网的海盗,最后跟着他来的五十个兄弟死了十九个,还有十来个不同程度受伤。
林风不禁一阵阵心痛,自己带出他们来的时候就想到了会有死亡,但现在一下子就死了近二十个,再加上重伤的,自己手下还有战斗力的也就还有二十个人。
等陆逸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把尸体都收拾停当,落叶归根,死去的兄弟大多数来自澳门,林风有责任将他们的遗体带回去。
“风哥,小婉呢?”
听到陆逸的问话,林风的心一沉,一股酸酸的感觉。
“小婉没事,但受了些惊吓,我先让他去休息了。”
“她……”
林风笑笑,伸手指指旁边一个兄弟:“带铭飞去看看小姐。”
“是,风哥!”
“风哥,那我先走了。”
看着陆逸急匆匆的背影,林风不知道在为刚才的决定而感动自己,还是有些懊丧。
他脑海中突然蹦出了一个一直忘了想的问题:小婉……是不是已经被老万上了?
等林风带人把整个山寨都搜寻一遍,在一个茅坑里发现了老万的尸体,并派人在围墙上检查火炮弓弩进行守卫后,白祺才慢慢吞吞地上山了,同时也把王大有带了上来。
他一直带人守在码头,山上虽然打得热闹,但这小子鬼精鬼精的,不等形势完全确定下来他才不上山,不然万一挨一枪子,被最后一场战争的最后一颗流弹给干死了,那岂不做鬼也是冤大头鬼?
王大有的伤情虽然没有恶化,但也没有好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没有药,刚刚上山,白祺就找了几个兄弟回趟壕镜,就算绑也要把壕镜最好的郎中给绑来,山寨一被攻破,就像打开了阿里巴巴的山洞,不怕没钱支付医药费。
安置好了王大有,留下几个兄弟守护着,林风又带着白祺去见了黎婉,当看到火魅的时候,白祺的老鼠眼也不禁转了两转。
山寨中的一切终于安顿下来,大门也已经再次关上,吊桥也被拉起来,不过这里的主人已经变成姓林。
大厅里面的死尸已经被清理出去,但一滩一滩鲜血还在那儿散发着腥味。
白祺踮着脚尖,躲着地上的血,找了一张靠边的椅子坐了下来,伸手拿起茶壶,往外倒了倒,啥玩意儿也没有。
林风很不喜欢大厅里的这种布置,过惯了现代生活的他琢磨着怎么把整理改造成一个真正的客厅。
陆逸也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风哥,我们今后怎么办?还要不要回船行?”
当初凭着一股热血来灭老万山的时候,只是想着怎么把老万山给灭了,根本没想过这么完完整整地把老万山给打下来,还把老万的窝给占了,形势变成这样,陆逸打心眼里不愿意回船行,现在手下有兄弟,有船,完全可以拉起自己的大旗。
而且就算回船行又能怎么样?把老万山放弃了?然后用在老万山找到的财宝把摇摇欲坠的隆华船行救回来,继续苟延残喘?
说到财宝……
白祺还没把他最记挂的这件事问一下:“羽远,在这老万的老窝里究竟找到了多少银子?有没有统计一下?”
林风点点头说:“这老万是典型的海盗秉性,今朝有酒今朝醉,挥霍无度,在山上也找到了专门的账房,倒是没有黑账,钱库里和账上一致,总共就还有一万两千三百两银子,恐怕这还是因为这个季度刚刚收上水来。”
“一万两?”白祺一下子瞪大了两只老鼠眼,“我的个心肝姥姥脾肺肾啊,这老万连收带抢一年得弄多少银子,居然就留下了区区一万两???”
“嗯,每个海盗可能都还有点私房钱,不过进山寨的时候都被兄弟们抢的抢分的分了,我也没有收回来,以战养战,兄弟们也该尝点甜头了。”
白祺摆着一张苦瓜脸:“算了,一万两就一万两吧,总比没有好。”
“一万两……”陆逸咂咂嘴,“其实也不少了。”
白祺两只小老鼠眼往下耷拉着:“要是分给我们花,别说一万两,一千两我也得高兴好几天了,但船行外面还欠着好几万两的债啊,这点钱都不够还债的。”
林风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脸上挂着笑,玩着手里的茶杯。
白祺这小子眼多尖,一看林风这表情就知道他心里画了几根道道,他挪了挪屁股下的凳子,凑林风身边,说:“我说风哥,你是不是藏啥宝贝了?”
林风嘿嘿一笑:“什么也逃不过你那双眼。”
说着,他站起身,走上虎皮椅所在的高台,拿脚后跟敲敲地板说:“就在这下面。”
陆逸和白祺也凑了上来,林风还没研究过这下面的密室究竟该怎么打开,不过想来也和电视剧里面差不多,机关就在个什么不起眼的地方。
三个人像猴子似的上蹿下跳,终于林风发现虎皮椅靠背上右边那颗珠子是可以转动的,顺手那么一转,整个虎皮椅连带着地面便整体前移,后面露出来一个入口,差点没把林风闪下去。
林风感觉都要被亮瞎了,这年代咋会有这种机械装置,不会是啥子墨家机关术吧?
入口下面是一个台阶。
白祺眼珠滴流一转,说:“这下面不会有机关吧……”
陆逸抽出刀,握在手中:“哪来的什么机关,怕什么,我先来!”
密室并不大,也就是放置虎皮椅的高台那么大的个面积,不过里面……这次才是真的亮瞎了。
整箱子整箱子的全是钱!好在就凭借上面的开口透下来一点光,否则肯定映得睁不开眼。
林风绝对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见到这么多钱。
“我勒个去他心肝宝贝儿姥姥脾肺肾,”白祺一个眼睁得两个眼大,“这些年老万弄的金银财宝全藏这儿了吧!”
白祺一口气把所有的箱子都打开了,打开一个就惊呼一声,最后都不知道该抓什么好了,拿起几块银子塞怀里,结果又看到了黄金,刚塞进去黄金又看了玛瑙,看到了玛瑙又发现了翡翠,完全是一副狗熊掰棒子,掰一个,扔一个的模样。
要是王大有在,恐怕也是这副德行吧。
粗略地一估摸,只算银子就至少有十万两,此外还有大量的黄金、珠宝首饰,总之守着这么一堆玩意儿,不但这辈子不用愁,下辈子,下下辈子也不用愁了。
可怜老万,人没了,可钱还没花了,而且还是死在了茅坑里,全身爬满了蛆。
“有这些,大概就什么都不用愁了吧?”林风说。
“嗯嗯嗯。”白祺把头点得像鸡啄米一样。
砰砰砰!
突然大厅外传来了敲门声。
白祺被吓了一跳,他连滚带爬地拉着林风和陆逸跑出了密室,忙不迭地又把密室门给关上了。
钱就是权,密室中的金银事关今后的发展,还是先不要让他人知道的好。
“风哥,郎中我们已经找回来了,风哥要不要去看看?”
林风一下子站了起来:“快带我们去!”
王大有在上山之后就住在老万宅院的另一个卧房里,有几个兄弟在寸步不离地照顾。
林风带着陆逸和白祺赶过去的时候,一个身材干瘪的小老头正在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泣不成声,旁边几个兄弟则在骂骂咧咧。
一见林风来了,那几个兄弟立刻住了嘴:“风哥。”
林风点点头,看看还处在昏睡状态中的王大有,皱皱眉头,说:“跟我出来。”
那几个兄弟一看就知道事情不妙,自己在王大有睡过去的时候吵嚷正好被风哥看见,这还了得!
几个兄弟拉着那个小老头一起走了出来,白祺和陆逸留在屋里照顾王大有。
“怎么回事?”林风的语气中明显透露着不悦。
“风哥,”那几个兄弟低着头,有些不敢说话,“我们错了,但这个老头实在是太气人了,他怎么说也不给大有哥看病,我们看他是风哥请来的,打又打不得,只能说说他。”
林风的眼光落到了那个小老头身上。
当时医生属于三教九流,在明代“医、巫、相、卜”合称为“四术”,也就是说医生同那些在大街上,拿个幌子摇着铃铛,嘴里吆喝着“测字起课,相面算命,一卦五十文,不准不要钱”的江湖术士一个地位,甚至比他们还不如,可比不得天朝医生红包大把,黑白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