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瞬间,众海盗就已经与卢越的士兵搅在一起。
虽然海盗手中都没有像样的兵器,但卢越手下毕竟也就只有十几个人,而且因为双方搅在一起,围墙上的士兵根本无法用弓箭、火铳支援,一时间海盗居然占尽了上风,很快便冲过空地,来到了牢门前。
而且牢门根本还没有关上!
卢越的身边就还剩下几个人,围墙上的士兵零星赶下来支援,掺入战团。
卢越手中只有一把宝剑,但他居然凭借一柄剑死守住了牢门!
他就像一个全身是血的战神,手中宝剑在不停吞噬着生命。
一股股鲜血喷溅出来,卢越身上的白色盔甲几乎全部被染红,滴滴答答滴着鲜血。
海盗称扇形拥挤在牢门前,十几名士兵已经全都变成亡魂。
但慢慢的,却没有人敢往门口的卢越身前靠近,将近百名海盗居然在与卢越自己一个人对峙!
围墙上的士兵也是进退两难,怕一旦放箭,刺激到海盗群,会让卢越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卢越手持宝剑,沉重地喘着粗气,全身是血,早已经看不清身上受了几处伤。
但他身边的尸体,让海盗不敢近前!
援兵!卢越在等待援兵!
夜色已经垂下帷幕,天地间一片苍茫。
“现在不冲出去,官兵援兵一到,我们都是死路一条!”
在海盗冲出班房时将林风几个拉住的方老爹带着他们几个,顺着围墙跟,悄悄摸到了海盗群里,大声喊道。
一句话点醒了众人。
被卢越挡住,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而再次不要命的冲向牢门,也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
卢越在斩杀几个海盗之后,再也挡不住冲出的人群。
一旦冲出了牢门,看到生的希望的海盗便拼命往外跑去。
但这样却成了城墙上士兵的活靶子,随着一支支箭射出,刚刚跑出牢门的海盗又一个个倒在了地上。
啾……
突然一声马鸣声。
接着,远处的街道上便又一辆马车迅速冲过来。
根本不顾围墙上射下来的箭枝,也不顾及刚刚跑出来的海盗。
啾!
马一声嘶鸣,马车在牢门前掉了个头,骤然停下。
“快上车!”
早就已经做好准备的林风、方老爹几个人迅速从墙根下跑出来,跳上了马车。
马车夫狠狠一打马鞭,马车瞬间冲了出去。
刚刚赶来的巡逻官兵正好被冲出来的海盗给纠缠住。
马车上的当然是白祺!
几个人一上马车,迅速缩到了马车里面,留下白祺一个人在驾车。
几人惊魂未定,王大有还在一个劲喊:“快!快跑!”
“他娘的,就你沉,要不是你得跑多快!”白祺胡扯一句,拼命地鞭打着马。
说时迟那时快,马车也就冲出去了十几米。
突然,整个马车仿佛急刹车一般,骤然停了一下。
白祺没有准备,猝不及防居然一头栽下了马车。
紧接着就听喀喇的断裂声。
马车一个轮子彻底断裂成两半,马车车身一下子就倒了下去,但马还在前冲,拖着翻倒的马车又跑了十几米才停下。
整个马车已经破烂不堪,车轮掉了一个,车辕断裂,车棚也已经稀烂,断木破布落了一地,地上也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拖痕。
从马车上掉下来的白祺刚灰头土脸地站起来,马车里的四个人还生死未卜。
就在马车要冲出去的一瞬间,卢越从一名士兵手里拿过了一把钢枪。
接着,钢枪脱手而飞,直接插进了马车车轮辐条中。
好在马车的整体结构并没有坏,几个人接连从马车里爬了出来。
不过等待他们却是被五花大绑同时一副苦瓜脸的白祺还有手提钢枪的卢越。
“给我绑了!”卢越还带着粗重的喘息声。
几个兵丁上来就把四个还七荤八素的人给绑了起来。
马车摔得虽惨,但四个人不过是皮肉伤而已,最惨的反而是陆逸,脑门上磕了一个大包,还吃了一嘴土。
“扑!”卢越吐出一口血痰。
看着围绕着牢门成扇形分布的尸体,林风就知道肯定没有几个海盗活着逃出去。
卢越抬起钢枪,枪尖正好挑着林风的下巴。
林风的额头擦破了一块,鲜血正顺着眼角向下流,弄得他睁不开眼,突然间的冰凉与阴冷让他哆嗦了一下。
卢越抬抬下巴,虽然身披数处创伤,但仍是不可一世的模样:“准备这么充分,这次越狱就是你们计划的?”
林风没有说话,他知道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你叫林羽远是吧?”没想到卢越居然知晓林风的名字。
卢越收回钢枪,随手一抛,交到手下士兵手中,转身说:“带他走!”
林风根本来不及反抗,就被几个士兵连推带搡跟着卢越走了过去。
“风哥!”
林风听到陆逸和王大有的喊声。
他根本不敢回头看,这一别,恐怕今生无缘再见,恐怕永远无法再见!
他怕自己的泪水再次下来。
虽然才短短一个月,但生与死都曾经历过,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的分别。
还有自己错怪的白祺。
林风甚至感觉得到自己心的沉沦。
剿灭海盗期间,整个宁波城都实行宵禁,空旷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
暴风雨后的天空格外澄澈,仿佛一块黑水晶,惨红的猩月孤单地挂在东天,彷如泣血。
宁波府的驿站距离宁波府府衙并不远,当然距离大牢也不远。
驿站内迎面是会客厅,会客厅后则有几套厢房供过往官员居住。
卢镗已经在会客厅内等候。
卢越走进会客厅,一屁股在旁边的座椅上坐下来,直接拿起茶壶咕咚咕咚倒了一肚子。
卢镗似乎正在等下写着什么,看到卢越和几个兵丁带着林风进来,便放下了笔。
“大牢里的海盗越狱了?”卢镗问。
林风额头上的鲜血已经干了,照理说有人越狱可不是小事,这卢镗怎么这么淡定?
卢越喘了口气,一边卸着自己的盔甲,一边说:“这些个毛贼,不自量力!而且就是他,”卢越指指林风说,“八成就是爹你要的这个家伙干的好事!”
卢镗捋捋胡须,说:“你们先下去吧。”
“是!”几个兵丁退了下去。
卢镗再次打量林风一眼:“你就是林羽远?”
林风点点头。
卢镗目光如炬,划过林风脸上:“你究竟是什么人?”
林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我?林风林羽远,盐场小灶丁,要不还能是谁?难道……林风不禁抬头看了看卢镗,这个老头知道我是穿越过来的?知道我是林二圩,林三围?或者说这个老头也是穿越过来的?
“暂且不管这次越狱是不是出自你的手笔,”卢镗说,“你怎么会值得让锦衣卫血鹰亲自出手?”
林风这下更晕了,锦衣卫?血鹰?什么玩意儿?
卢越在旁边撇撇嘴,说:“就他那样,恐怕连血鹰是谁都不知道。”
卢镗反而显得更耐心:“血鹰是锦衣卫同知沈浩沈博远的代称,沈博远是锦衣卫两大同知之一,也是锦衣卫的第三号人物,至于锦衣卫,我想我不用多说吧?”
锦衣卫,这个神秘,强大而又恐怖的组织,即便林风没有关注过历史也肯定会知道。
自己,或者说原先这个林风怎么会同锦衣卫扯上关系?而且是锦衣卫的高层?
“血鹰的信函中说明天就能够达到宁波府,措辞相当严肃,所以今晚我必须保证你不出意外。不过……”卢镗从案几后面走出来,来到林风面前,“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是谁?”
林风老脸一耷拉,你问我,我问谁去啊?
他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因为在马车翻到的时候他胸前的衣服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武器百科》就在里面,他怕被卢镗看到,又怕不小心掉出来,所以一直僵着身子站在那里。
卢镗扫了林风一眼,对一旁的卢越说:“你先去包扎一下,歇着吧。”
卢越站起身:“老头子,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就喊,兄弟们可都在外面候着呢。”
等卢越走后,因为卢镗在写东西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所以房间里没有仆人,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以及烛火的跳动。
卢镗倒背着手,没有说话,走回到案几后面,眉头紧锁。
“你究竟同锦衣卫有什么关系,或者你身上隐藏着什么秘密?”卢镗问。
林风还在蒙圈之中,对林风的过往他也根本不了解,只能说:“我,我也不知道。”
“能把你怀里的东西拿出来给我看看吗?”
卢镗的语气竟然是询问而不是命令。
他对林风会有什么顾忌?
但林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口气,只是小心肝儿狠狠一颤。
卢镗注意到自己的书了?
心慌之下,林风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依旧是他的鸵鸟方式,既不拿出来也不说话。
任何人只要看一眼就知道自己怀里的书不是大明朝的物种,那自己该怎么说?说自己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还是说自己是文曲星下凡,手里的是天书?鬼才信!貌似在大明朝,第二个理由比第一个还更可信一些。
“你身上的玉……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