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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屠杀

天阴沉沉的,微风。

好像快要下雨了。

轩辕怡然皱着秀气的额头百无聊懒的趴在八角桌上,再看看自己对面眉开眼笑的欧阳旋影和席慕月。

“哎”

这两个人一个在绣肚兜,一个在做小衣服,都不理自己啊。

“娘,你们陪我玩一会儿吧,人家一个人坐在这里好无聊啊”

欧阳旋影腾出手来笑着敲了敲轩辕怡然的头:“你嫂嫂就快要生了,你爹爹和哥哥都在外面忙,你怎么还就想着玩呢,也不帮忙”

“哼!还说呢,臭哥哥把陵光姐姐也叫走了,都没有人陪我了”

“陵光她们都是去做正事了,哪像你”

“娘,我也想去帮忙啊,可是哥哥和爹都不准我跟去,每天都是悄悄的出门,我都找不到他们”

席慕月双手交替在最后一针的地方打上了一个漂亮的外科结,低头将衣服上的线头咬断,满意地看了一眼,叠好手中的衣服开口道:“怡然,我问你,你的汤头歌是不是都会背了,要不然现在我就考考你,你就不会觉得没事做了,也就不会无聊了”

“啊!不要啊,嫂嫂,我现在马上就去,马上就去!”轩辕怡然被吓得一下精神了,噌的站起来,一边往外退一边叫道。

看着一溜烟跑得没影的轩辕怡然,欧阳旋影即安慰又无奈:“也就是你啊能治住这个调皮的丫头”

席慕月倒了两杯茶,递了一杯给欧阳旋影,自己喝了一口润润嗓子:“娘,怡然其实很懂事,她只是担心洛他们”

欧阳旋影望着窗外开口道:“是啊,这都好一阵子了,也不知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席慕月又喝了一口茶摸着手边的衣服道:“我相信他”

欧阳旋影回头看着席慕月:“月儿,你的日子也就这几天了,今天的天气不好就别去村里了。”

席慕月抬头看着身边一脸担忧的欧阳旋影笑着道:“娘,没事的,我会让怡然陪着我一起去。”

“这些日子她也进步不少,已经能将大部分药材认清楚了”

“大家的病都好得差不多了,今天只是去看几个重病的乡亲,我不去在家也不安心”

欧阳旋影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道:“那你自己千万要小心着些,一有什么不舒服就赶紧回来”

席慕月拉着欧阳旋影的手说:“娘,您怎么忘了,我自己就是大夫啊”

欧阳旋影摸摸席慕月垂在一边的发丝:“呵呵呵,你啊,也就是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看着身边人发自内心的关爱,席慕月似乎感受到那久违的母爱,那话里的责怪全是因为关心,因为爱。

席慕月将手头的最后一份药方交到轩辕怡然手中的时候差不多快要午时了,这一家的张大嫂一定要留席慕月吃饭,席慕月不好总是拒绝,就和怡然留在了这里,张大嫂一家高兴地不得了。

等吃过饭之后,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轩辕怡然和席慕月告别张大嫂一家就急急地往回赶。

出了百里村,路就不太好走了,这里没有人家,到处都黑漆漆的,山路崎岖加之席慕月的肚子又很大,走起路来就更不方便了。心急的轩辕怡然和席慕月互相搀扶着艰难的前行。

当席慕月不经意间抬头看向前方的时候,心头立刻一暖:“洛,你来了”

“哥哥!”轩辕怡然也高兴起来,心里轻松了很多。

轩辕宇洛飞身来到席慕月身边抱起她,对身后的轩辕怡然鼓励道:“怡然,要跟上啊”

“好!”轩辕怡然用力的点点头

轩辕宇洛还没提气,周围原本看不清路的环境突然变的明快起来,抬头看看天,依旧是厚厚的沉重的乌云,没有太阳。

轩辕宇洛猛然回首目訾欲裂:百里村火光一片,漫天的大火连成了一片火海,火苗高达数丈!

紧接着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就从山下出来了,即使站的这么远都能切身的感受到那痛,那悲!

“洛,快去!”

“怡然,快带你嫂嫂回家!”

“知道!”三人默契的不需要细说就明白对方的心思。

席慕月稳稳心神,心思一转,将洛月居招致身前的土坡上。

从洛月居出来的席远等人一看到山下的火场,迅速地加入救援的行列。

无情的大火铺天盖地的席卷着质朴的房屋,吞噬着人们的生命和原本就不充裕的财产。

噼噼啪啪的火花,是恶魔的在舞蹈,生命在哭泣!

“救命啊!”

“呜呜呜,我的房子啊!”

“我可怎么活啊,我的粮食还都在里面那!”

“娘,娘,呜呜呜”

“救命啊!”

“我的孩子,谁来救救我的孩子”

“天啊,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轩辕宇洛赶到的时候火势已经不可挽回,轩辕宇洛毫不迟疑,脚下迅速发力,不断的奔跑在木屋之间。

看着咆哮的大火不断的吞噬着自己身边的房子,不住的在心底呐喊,对自己说道: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寻找被困的人,将他们一一放到远离火海的山坡上,又马不停蹄的奔向下一个地方,这就是轩辕宇洛一直在重复的动作。

席远他们奔过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交流的时间了,几人分散开各自朝着一个方向去寻找幸存者,帮他们脱离人间炼狱!

“啊!救救我!救救我!啊!”有刚刚从屋里跑出来的,身上立时被火烧着,仓惶跑出一段路,倒在地上打着滚痛苦的呼救,被周围的人用水和土扑灭他身上的火。

还有的乱了神,一个劲的奔跑、呼救,任凭人们怎么呼喊就是不停下来,眼看着他身上的火越燃越大,人渐渐的变成一个移动的火球,先是越来越大到后来逐渐变小,很快,火球不再动了,最后在倒地上抽搐了几下。

火熄灭的时候一个黑乎乎焦煤渣一样的一团就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周围逃出来的孩子们被认识或不认识的大人捂住了眼,这样惨不忍睹的事不该留给孩子!女人们看着僵直焦黑的尸体眼底泛红,忍不住捂着嘴嘤嘤的低声哭泣。

还有的也在火场痛失了亲人,见此处境伤情,再看看依旧肆虐的火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轩辕宇洛将怀里昏迷的孩子放到地上,看着地上的尸体双眼寒冰一样,大吼一声:“孟章!”

整个山谷都充斥回荡着轩辕宇洛的呼喊。

一声震天龙吟从山间呼啸而起!

“轰隆隆!”

“轰隆隆!”

“噼噼啪啪”

“噼噼啪啪”

云越来越低!

又是一声长吟!

顷刻间瓢泼大雨从天而降!

一场火舌与大雨的较量展开了!

雨!雨!雨!

“下吧!下吧!让着该死的大火滚吧!”

“苍天啊!”

“下雨了,下雨了”

在雨中跳着,叫着,拍打着泥水,是祈祷,是质问,是呢喃,是呼唤,是道不明的辛酸和说不出的痛!

一声一声嘹亮凄然的龙吟召唤着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的雨滴,火!渐渐地弱了下去,喘息,再喘息,最后化作了无力地浓烟,仓惶的逃到了看不见的天边。

阴了大半天的天,也终于在大雨的洗礼之后释放了积压的不快,渐渐露出了干净的笑脸,放晴了。

没有了欢呼,没有在庆幸自己还活着,也没有了哭泣,整整一片山坡上上百口人,死一样的寂静,自从雨停之后就没有人开口说过一句话,一句话都没有。

也许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吧,等待和沉默是他们唯一的动作,绝望和无助已经成了整个村庄的色彩。

轩辕宇洛身上的衣服袖子被烧去了一大块,头上散落着灰尘,席远和轩辕承浩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家都很狼狈。

百里长青看着山坡上幸存下来的百十号村民,心都在滴血他眼含泪花,沉声痛道:“把我们的亲人找回来,让他们安息吧”

百里长青的眼泪就这样顺着脸颊淌下来,不少人也再次哭了出来,泪水冲刷着他们早已脏看不出样貌的脸,却洗不去心中的不甘。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不仅毁了他们的家园还夺走了他们的亲人。

席慕月走到百里长青身边:“族长,先安排孩子、老人和受伤的村民到我家吧”

百里长青感激的看着席慕月:“多谢了!”

沉浸在悲痛中的人们也开始在百里长青的安排下收拾早已一片狼藉满目疮痍的家园,孟章和监兵负责将百里村的村民在洛月居安置好。

傍晚的时候,全村的三百多具尸体被收集好放到了一处细心整理过的干净的空地上,他们之中的大部分都已经面目全非,黑黝黝的,僵硬的躺在地上,根本分不出谁是谁;甚至有的不知怎么被烧成了几段,只剩下了断肢残骸,有头没有腿,有腿没胳膊,或者只剩下了一个张着嘴的骇人的骷髅头,连眼眶中的双眼都不见了。

每个人都被眼前的情景震撼了,百里村上空弥漫着死亡和悲凉的气息,连孩子们都不再哭闹,死气沉沉,压得人呼吸不了。

百里长青征得大家的同意后,在三天后的午时统一为死者举行了火葬,从孩子到大人,哭干了眼泪,那场面连阅历丰富的轩辕承浩都忍不住悲戚的不忍观看。

百里村的房屋毁损殆尽,一间都没有剩下。除了当时村民们顺手抢出来的一些生活用品,根本拿不出什么东西了。

轩辕宇洛酌情考虑之后先拿出了自己和家人身上的一些财物交予百里长青后又传书给石显调动赤炎的资金昼夜兼程送到百里村,以帮助他们渡过难关重建家园。

轩辕承浩和席远帮助百里长青将村里的青壮年集中起来,到山上伐木、搬石用以修建房屋之用,女人们则负责洗衣做饭,织布种田。

这一天,轩辕宇洛和村里的人都没有开工,而是留在洛月居准备接应石显派来运送甾重的队伍,席慕月和轩辕怡然几人坐在院子里教孩子们写字。

“来,大家快过来喝茶吧”张大嫂笑着提着一把大壶招呼着院子里的乡亲们。

“好啊”

“走走走,去喝茶”大家招呼着彼此聚到桌前端起茶碗。

张大嫂又拿着几只碗来到席慕月和轩辕宇洛身边:“两位也歇歇吧,喝碗茶”

席慕月扶着腰站起身,接过张大嫂手中的碗,翘起唇角道:“谢谢张大嫂”

“呵呵,瞧你,客气什么,快坐下喝吧”

席慕月看着坐在椅子上练字的小家伙们笑着道:“你们也可以去玩了!”

“哦!去玩喽!”孩子们撒着欢的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互相打闹,玩的不亦乐乎。席慕月茶刚到嘴边就拧紧了眉头,不动声色的又仔细闻了闻,余光扫过对面神色平静的张大嫂,嘴角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然后传声给身边的轩辕宇洛。

只见轩辕宇洛站起身,走到同样站着的席慕月和张大嫂之凑到席慕月耳边好像在悄声说着什么,而后席慕月手微微抬起,仰起头饮了手中的茶,轩辕宇洛高大的身形恰好挡住了两边的视线。

轩辕宇洛回过头,将两只空碗交回给张大嫂,勾起唇角:“多谢了,茶很好”

张大嫂讪笑着摇摇头,眼角的皱纹祚到了一起,塌鼻梁两侧的鼻翼急促的呼扇、呼扇、再呼扇。

“啊嚏”她揉揉有些发痒的鼻子,像是不好意思了,提着壶拿着碗,转身脚步匆匆的离开了。轩辕宇洛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的深色越来越浓。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噗”的一口吐出了刚才喝进去的茶水。看着早已杯碗空空的乡亲们,轩辕宇洛的心头难过又无奈。

席慕月看着还在院子里高兴玩耍的孩子们也谨慎起来,环顾四周,大家都是有说有笑的,一切都很正常,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现。

席慕月刚把陵光招到身边就听“啪啪啪”一阵脆响,杯碗落地的声音就此起彼伏的流淌在院子里。

紧接着就响起“嘭嘭嘭!”的重物落地声,还有若有似无的呻吟声,有的修炼过几天玄气,没有立刻倒下,扶着身边的桌子努力支撑着,挣扎了一会还是无力的倒下了。原本还在玩的孩子们看到这样的情况呆愣在了一会就朝着席慕月跑去了,只有几个女孩子哭出了声不知道该怎么办。

监兵、孟章等人看到这种情况,迅速来到轩辕宇洛两人身边。

“张大嫂你们这是做什么!”席慕月似笑非笑的看着返回院子的张大嫂和她身边的另外十几个村民疑惑的问道。

“那我就来告诉你我们要做什么”‘张大嫂’邪邪的一笑,一招隔空吸物,将她身后一名还在喘息的村民吸到自己身边,一手卡住他的脖子森森的道:“看好了!”

话落五指飕然收紧就要拧断那人的脖子!

没有人看到轩辕宇洛怎么做到的,‘张大嫂’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和监兵护身边的那人,恨恨的看着轩辕宇洛,忽而又仰天大笑:“看来你糟蹋了刚刚的好茶啊!”说完和身后的十几人同时揭去了脸上的人皮面具,依旧有男有女,却早已不是原来的面目。

只见原来的‘张大嫂’变成了方脸盘,粗眉毛,络腮胡子一直延伸到脖子上的中年男子,他看看从自己手中被救走的那人又看看轩辕宇洛拍拍掌,忽而诡秘一笑:“看来贤王爷果然如传说中一样不简单”

不对,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他们这样有恃无恐到底是在倚仗什么?席慕月不禁反问自己。

“月,我中了毒”轩辕宇洛的传音让不解的席慕月找到了答案。

“怎么样,难道我的小宝贝还没有发挥作用吗”络腮胡子调笑着看着轩辕宇洛,脸上的胡子随着他的动作浮动。

轩辕宇洛暗中运转玄气,心下不好的感觉越来越重,现下他只还有不到十分之一的玄气可以动用了!

席慕月握住轩辕宇洛的手给他一记安心的微笑,顺势替他查看。少顷,席慕月踱步到轩辕宇洛身前看着对面的络腮胡子道:“让我猜猜,你们是谁派来的怎么样”

不等对方开口席慕月又接着道:“嗯,轩辕景云的暗卫?”说着自己又摇头否认了

“要不就是轩辕中舒?”

“也不对,他现在正忙着数金子吧,哪有空理我们这些人”

“啊!我知道了,是轩辕启对不对!”席慕月双手一击,兴奋地道。

“不要再呈口舌之快了”

话落,刹那间。

风起!

电闪!

雷鸣!

双头狮,

烈焰狮,

雷豹,

鲲鹏,

席慕月和轩辕宇洛的目光一寸一寸的扫过对面络腮胡子一行身边召唤出的兽宠,暗暗心惊:好强大的实力!

意外的不只是席慕月和轩辕宇洛,监兵和孟章、陵光都没有想到过会有这么多的高级兽宠出现,这样庞大的阵容真的还是并不太尚武的明苍大陆该有的实力吗?

还没来得及多想,鲲鹏身边的女子跳上鲲鹏的后背一声令下,一丈高的鲲鹏尖叫着,振翅而起,顿时整个院子尘土飞扬,大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站不住脚!

轩辕宇洛几人一手挡在眼前,一手拼命地拽住身边的人,才没有被吹散。

一声嘹亮高亢的呼啸平地而起,金色的光芒瞬间映照了整个一片天空,风停了,暖暖的。众人放下遮挡在眼前的手诧异的看着天空中的一幕:一只周身环绕着红色光芒的七彩的凤凰挥动耀眼傲人的翅膀正翱翔在洛月居的上空!

原来那只雄赳赳气昂昂的鲲鹏则趴在了她脚下的云层之中。任它背上的女子如何叫骂都不敢再冲着地上的席慕月等人挥动翅膀。

不战而屈人之兵,席慕月暗暗朝着陵光的方向赞叹道,人和兽终究还是有区别的,至少他们比较容易沟通,对是沟通。

席慕月还没有感叹完,半空之中的战况突变,鲲鹏突然发难,打了陵光一个措手不及!

地上的战斗也随着鲲鹏的振翅一呼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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