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参霞楼时,已入夜。
芈思玄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书桌前良久;他的脑海里不停的在回放之前在山洞里发生的一切。总觉得都是那么的不真实。而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一头乌润的长发以及长发遮掩下的半张侧脸。
“萝依……”他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
忽然,桌上的烛火一暗,再亮起时;屋子里已多了一个人。身穿夜行衣,半跪在了芈思玄的面前。
“庄主。”来人声音低沉,带着些沙哑。
思玄坐直了身子,一扫方才的散漫气息。
“交代给你办的事,如何了?”
“经过大夫诊断,已无药可医。估计不出一个月,必死无疑。”
“可否检测出毒性?”
“属下指引他们去了城中最大的医馆,请来了最好的大夫;都测不出毒性。”
“做的很好。详细记录下他临死前的各种反常现状。”芈思玄暗自心惊,难怪父亲生前一度想要销毁此药了。
“你可知宫中与长安城内最近有什么新的动静?”他继续问道。
“宫中暂时没有什么大的动静,至于长安城……”来人顿了顿道:“虽然,各地方上时不时有些流民暴动,但还影响不到长安。那些个贪官污吏只顾着往兜里揣银子,然后逍遥快活;压根不在意其它。若一定说有什么事发生;估计就官拜太子太傅的李道李家。”
“哦!说来听听。”
“前两天有人回报说是,李家的大公子李轩司突然回府了。”
“李轩司?”思玄在记忆里搜寻起这个名字:“你说的可是时任福州刺史的李轩司?”
“正是此人,探子从与李家有过深交的人那里探听到,这个李轩司之所以主动请调到福州任刺史,是因为与家里关系恶化导致的。在他任福州刺史近六年的时间里别说回家探望了,就是连封书信都不曾主动问候过。这次,突然回长安,并没有逗留多久就出门了;实在有些奇怪。”
“他去了哪里?”
“目前还不确定,看路线是返回福州的。”
思玄右手的食指轻磕了下桌子,沉思了一会儿:“听说他的父亲李道深得皇帝信任,这次突然回来,确实不能忽略。派人去盯着此人,有什么动向及时来报。”
“是,庄主。”
“还有什么事情要禀报的么?”
“呃,应该、应该是没有了。”
“什么叫做应该是没有了?我说过了,不要隐瞒任何存有可疑的事情。”他压低了声音,破颇显严肃。
“属下只是觉得此事不太重要,所以,斟酌着要不要说。”
“知无不言。”
“是这样的,李轩司有个亲弟弟,名叫李秋尘前日里被赶出了家门。”
“哦,这个叫李秋尘的在何处任职?”
“此人并无任何官职;但在长安城却是大有名头,长安城的各大教坊、商贩都与之熟络。是长安有名的纨绔子弟,游手好闲、吃喝嫖赌样样少不了;前阵子还因为在探花宴上打掉了新晋探花的门牙而被李道给关了起来,谁想李轩司才刚回府没多久他就被赶了出来。”
“哼哼,李家最近果真是热闹;李道倒也真是狠得下心来,连儿子都可以不要了。难怪皇帝这么信任他。”
“听李府的下人说是,这个李秋尘因为弄大了长安第一名妓瑶灼的肚子;李道为了家族颜面一气之下将其扫地出门。”
“哈,我当是什么厉害角色;原来是个酒色之徒。这种人除了风流韵事,还需值得浪费人力去关注么;暂且不用理会。”
“属下明白了,如果没有别的事;属下便告退了。”
“嗯,下去吧!”
待来人走后,李轩司一挥衣袖烛火登时熄灭,他坐在黑暗中细细整理了一番思绪。接着看了眼收藏秘灵洞铜匙的书架后,才缓步踏出书房,朝着卧房走去;那孤独的身影很快便融入进一片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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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前·长安城·太子太傅府
月明星稀
李轩司带着微醺的醉意,走在中庭的回廊上。四周万籁俱静、夜色凉如池水;他与父亲李道,用完晚膳后,又被拉着在北苑锦鲤池边的亭中小酌了几杯。
这是,这么多年以来;他们父子两个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喝酒。父亲有意识地避开,关于他当年离家的话题。只是,询问着他现在所任职的地方有些什么样的风土人情。这让他心情轻松了很多,因此也就多喝了两杯。
出了北苑他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东苑,而是留在中庭独自散步,顺便醒醒酒。这么多年过去了,家里依旧没什么太大变化,他边走边感叹着。
拐出回廊,便是一个岔道口。左手边是自己的院落,右手边是他的亲弟弟,李秋尘的西苑。他站在原地,遥遥的望了一眼没入黑暗的院落,最终,像白天一样静静的转身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蛮云便坐在了西苑的指云亭中,他靠坐在栏杆旁闭目调息;感应到身后不远处的屋子里,传来的沉沉的呼吸声;才让他放下了隐隐不安一夜的心。
日上三竿,屋子里依旧不见动静;宝吉端来了早膳,敲了敲门,唤了几声,却无人应答;她放下食盒。朝亭子里正在晒太阳的蛮云招了招手,然后指了指房门。摇了摇头……
“不好!”蛮云会过意,念头一起,顾不得许多,冲到房门前;稍稍一催力,拍开了房门。站在一旁的小丫鬟,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也紧紧的跟随在他身后,一起进了里屋。
果真,被褥凌乱的床上,空无一人。正待两个人愣愣对视的时候,只听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墙角的帘子后面传来。
蛮云伸手把宝吉护在身后,悄然走上前。提剑一掀……
只听“哇!”的一声,一堆衣物飞将出来。
“少爷!”宝吉一声惊呼。
蛮云手腕一紧剑已出鞘半寸,却被一扇柜门给生生撞回了鞘里。他顺势一闪,已退到宝吉的身边站定。
“要死了、要死了……”只见一人从红木雕花的大柜子里跳了出来,还不停的拍着胸口似是受了好大的惊吓。不是李秋尘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