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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计杀淳于涛

阳翟这些天的天气都不错,春暖花开是主旋律,传说中一年一度的春寒料峭并没有如期而至。

又是一个早晨,郭嘉还是身着那袭一尘不染的青衫,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来到了阳翟县府的大门口,求见县尉淳于涛。

这一次,郭嘉没有戴斗笠,任凭丰神俊朗的脸庞沐浴在阳光下,更加显得俊美无匹。

旧相识也还罢了,如果是不认识他的人肯定以为是辛家的“玉郎”辛瑷来了。刚刚混入县卒这一有钱途行业的刘四明显就属于后者。他远远地望见郭嘉来了,急忙一路小跑着迎了上来,深深施了一礼道:“辛公子,可是要见我家县尉?”

郭嘉心中暗笑,但是并不道破,斥道:“知道了还问?再不去禀报小心某打断你的狗腿!”嘴上说的挺吓人的,可是手里早就把准备好的一大把铜钱塞了过去。既然想让马儿跑,那就得喂好草。心高气傲,带着一点儿蛮不讲理,却又出手大方,这就是辛家“玉郎”辛瑷的标志性风格了。

“辛公子,您稍等,小人这就进去禀报。”刘四得了好处,一溜烟的跑进了县府。

淳于涛闻报,也是有些意外:“辛家与我们淳于家向来不合,辛瑷来见我作甚?”但不明白归不明白,人还是要见的,因为在阳翟,就是现任的颍川太守李景只怕也不敢让辛瑷吃闭门羹。

淳于涛急忙嘱咐了刘四一句:“打开中门,本县尉要亲自迎接辛公子!”

“喏!”刘四一路小跑着将郭嘉迎进了府。

淳于涛带着随从迎到了中门,却一眼认出来者乃是死了多日的郭嘉,一时间只能是张嘴结舌,除了手指着郭嘉说了一连串的“你”字之外,便再也没有别的附加动作了。

郭嘉微微一笑,轻施一礼道:“尉君一向可好,某这厢有礼了。”

淳于涛也是带兵多年,称得上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那种,就这么片刻工夫,已经定下神来,眉头一皱道:“郭奉孝,果然不愧有鬼才之称,这一招假死玩得相当漂亮,连辛瑷、郭霸两人都被你蒙在了鼓里。”

“能得尉君盛赞,某深感荣幸!”郭嘉不卑不亢道:“事有从权,为身家性命着想,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让尉君见笑了。”

“这个鬼才郭嘉当真称得是惊才绝艳,堪与荀文若、辛佐治媲美,若是能够为我所用,我们淳于家称霸颍川之日将为期不远也。况且,他此番寻上门来,未尝没有寻求庇护的意思,只是这些名士大多看重面子,不好意思讲出来而已。”淳于涛心里寻思着,哈哈一笑道:“奉孝先生,得罪了辛瑷与郭霸,你这些日子想来可不怎么好过呀!你若是真看得起我们淳于家,愿意为淳于家出力的话,阳翟县丞之位就是你的了!”

“常言说的好,‘背靠大树好乘凉’,有淳于家做靠山,我郭嘉就再也用不着偷偷摸摸过日子了!”郭嘉慌忙深施一礼道:“尉君既然有意,某敢不从命。”

“好好好,有奉孝先生相助,纵是辛郭两家联手,某也无所惧也!”淳于涛大喜过望,上前来挽住了郭嘉的手臂:“奉孝先生,你我一起到厅内,好好喝上几杯。”

郭嘉故意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道:“承蒙尉君瞧得起,某今日当不醉不归。”

当时虽然有禁群饮酒的律法,但是执行的并不严格,更何况对于淳于涛这种实权在握的人物来说,那劳什子的禁酒令就更加如同虚设了。

二人并肩而行,到了厅内,早有县卒摆上了酒具,捧来了两大坛子酒,还有几道简单的小菜。淳于涛居中而坐,郭嘉则坐在了左首首席。

酒刚刚吃了三杯,只见那个县卒刘四急匆匆跑了进:“启禀尉君,县府大门外有七八个流民为了一头摔死的黄牛争个不休,不知您见是不见?”

“不见,不见,不长眼睛的东西,没看见某正与奉孝先生吃酒的吗?莫说是几个流民,就是颍川太守李景来了,某也照样不见!”这一次,淳于涛真是给足了郭嘉面子,夹枪带棒对着那个倒霉的刘四就是一顿呵斥。

“喏,小的这就把他们轰走。”刘四看样子是习惯了淳于俊的火爆脾气,低眉顺眼的施了一礼,转身刚要走,却被郭嘉唤住:“刘四哥,且慢,某有话说。”

刘四转过身来,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淳于涛。

淳于涛摆了摆手,让刘四暂且候在了一边,笑着问郭嘉:“不知奉孝先生有何高见?”

“尉君,你不觉得用上等的牛肉来下酒是更好的选择吗?”郭嘉拱手道:“以在下愚见,不如先将这几个人唤进来,寻个由头各打五十大板,然后一并驱逐出去,这样一来,这头摔死的黄牛不就成了我等的盘中之餐吗?”

两汉时,因为黄牛在农耕之中起着无可替代的作用,官方禁止宰杀耕牛,而牛肉便成了稀缺之品。纵然淳于涛身居阳翟县尉之职,家道殷实,也不舍得宰杀耕牛来一解口腹之欲。因此,淳于涛对郭嘉这个提议自然是赞不绝口了:“奉孝先生之言正和我意!”

当官的吃肉,当兵的也能啃点肉骨头,最不济喝点肉汤总是可以有的吧。刘四这一次跑得贼快,不一会儿,就把那七八个流民带进了厅内。当然,那头摔死的黄牛是一定要抬进来的。

淳于俊打量了这几个人一眼,见他们都是敞衣加着绳履,帻巾包头,衣服上几乎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补丁,最重要的是,这几个人都是赤手空拳,在这个戒备森严的大厅内对自己根本形不成威胁。

忽地,淳于涛微微蹙起了眉头,他觉得当中的一个黑面大汉很是眼熟,但是一时之间却是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

淳于涛也没有多想,皮笑肉不笑道:“说吧,你们要见本尉,所为何事呀?”

这时,一个流民上前施礼,用手一指黑面大汉道:“启禀尉君,小的几个路过一处悬崖,见到了这头摔死的黄牛,便想把它抬到别处分而食之,谁曾想,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这个天杀的,非要说是他先见到了死牛,非要与我等二一添作五,这明明是强抢呀,还请尉君大人给小人几个做主!”

淳于涛看了一眼黑面大汉:“此人说的是否属实?”

“属实。”黑面大汉瓮声瓮气道:“只不过见一面分一半乃是人之常情,他们几个吃着,难道要某看着不成?”

“这人倒是个实心眼。”淳于涛暗自笑了一声,突然脸一沉,喝道:“你们难道不知道分食耕牛是违反大汉律令的吗?来呀,将这几个不识好歹的东西与我乱棍打出!”

“喏!”厅下窜上来十几个如狼似虎的县卒,每人手持一根水火大棍就要往这几个人身上招呼。

“慢着,统统与我退下!”郭嘉长身而起,放开嗓子喝了一声。

众县卒知道郭嘉是县尉的贵宾,而且是很有可能马上荣任县丞的奢遮人物,自然是不敢得罪,乖乖地退了下去。

淳于涛呵呵笑道:“奉孝先生,难道你有更好的法子来整治这些乱民吗?也是,白白将他们赶走也是浪费,还不如送到我们淳于家做徒附呢?”

郭嘉并不接淳于涛的话茬子,而是从袖中摸出一样东西,递到了淳于涛的手中,“尉君,你看这是何物?”

淳于涛接过来一看,不由得失声叫道:“阳翟县尉的印信?奉孝先生,这个铜印怎么会在你的身上?”

“你说呢?你做了一年多的县尉,难道不知道印信不离身的规矩吗?”郭嘉朗声叫道:“某乃太守大人任命的阳翟县尉!原县尉淳于涛贪赃枉法,欺压良善,强抢民女,无恶不作,简直是死有余辜!来呀,与某斩讫报来!”

“谁敢斩本县尉?谁能斩本县尉?”淳于涛哈哈大笑道:“郭奉孝,你真是太天真了!莫说是你,就是李景亲来,便能砍得下某的项上人头吗?”

“某敢斩你!”黑面大汉忽地从黄牛腹中拽出一支明晃晃的钢刀来,抢上一步,手起刀落,淳于涛的头颅带着不相信的眼神滚到了一边。

“杀了郭嘉,为淳于县尉报仇!”淳于涛麾下的一个心腹大叫了一声,带着厅下的众县卒,挥舞着刀枪棍棒向郭嘉冲来。

“找死!”黑面大汉一刀飞出,正中那个心腹的前胸,钢刀透胸而过,直直插在了厅内的立柱上。

黑面大汉喝道:“颍川郭怒在此,不怕死的尽管上来!”

众县卒慑于颍川郭怒的威名,面面相觑,一个个裹足不前,而那几个流民打扮的游侠少年在郭怒的示意下,也纷纷从牛腹中抽出兵刃,与县卒们对峙起来。

郭嘉看在眼里,恰到好处地喊了声:“某只诛首恶,其余众人皆不追究,愿意留下者皆升一级,不愿意留下者送给路费。若是有那个不识时务,淳于涛就是尔等的前车之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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