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陆炳并没有骗人,他担心因为自己的出现或者言辞的错误改变历史,人都是自私的,这种自私出于人的本性,高于所谓的兄弟之情。陆炳怕一旦改变了历史时空就会扭曲,真的陆炳会回来,而自己则又去到了现代社会,那么自己在这里所有的一切将离自己而去,健在的父母,所爱的女人,情感真挚的兄弟,眼前一切是自己难以割舍的,不忍去放弃的。陆炳自私的守护着这份离奇的穿越,不容别人染指,更不能因为自己的无意之举而导致无法弥补的错误。
可是随着事情的发展,本就在兴王府陆炳和朱厚照也成了兄弟,还与江彬王守仁等有了直接的接触,越靠近历史人物就越接近权力中心,这种感觉很不好,很容易因为冲动的匹夫一怒铸成大错。于是乎,陆炳更加的如履薄冰小心翼翼起来,即使朱厚熜是他的小兄弟,却依然不能乱说话。
不过,适当的分析是可以的,于是陆炳在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其实你能否真正即位还是个未知,首先要保证这还是朱家的大明的基础上,也就是说江彬不能篡位成功。之后权臣会夺权,在**的太后的协助下,很可能会通过懿旨进行清缴,然后让你即位。在这种情况下你即便是登记了,不过是个权利被架空的皇帝罢了,即使没架空也差不了多少,不过是住在皇宫这个巨大的笼子里的一只金丝鸟罢了。”
“这怎么可能,那些维护朱家正统,听从太后懿旨的不应该是我大明的忠臣义子吗?怎么会架空我呢?”朱厚熜见陆炳心情好转语态平和了,这才接机发问道。
“呵呵,太单纯了吧,上升道政治斗争中,哪里还有单纯的忠臣奸臣之分,更何况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即使江彬当权也会把你推上位,不过那样的境遇会更惨,架空都难简直就是傀儡,而他江彬则成了名副其实的太上皇。”陆炳道。
朱厚熜摇了摇头道:“炳哥,原谅我刚才的一时任性说出的话,不过要当这样的皇帝,还不如死了来得痛快,太憋屈了。我有些奇怪,难不成就因为朱厚照和我的血亲最近,他们才会选择我?”
“自然不是这么简单,不过兄终弟及肯定会作为他们的口号,不管谁最后推你上位都会摆出维护朱家正统的君子之相,以掩天下悠悠众口,让自己全掌天下的吃相好看一些罢了。至于你刚才说的什么憋屈,前期那是肯定的,你以为皇上是这么好当的?当个权臣尚且要披荆斩棘,十年磨一剑,当君主掌管天下,肯定更要料敌先机比别人想的更远一步。作为臣子他们做错了事情,最多被罢官降至最多流放,只要不是谋反,刑不上大夫。”陆炳道,继而又说道:“不过作为大明的君主,一旦想错了做错了,时时刻刻会成为亡国之君,遗臭万年不说,更会因此而丧命。”
陆炳略一沉思又说道:“我觉得选你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你没有自己的势力,不掌权没有钱更没有兵,枪杆子里出政权都玩不来。况且你年纪还小,更没有别的大臣的支持,这样更方便操控,更符合推举你上位的那帮人自己的利益需求。”
“换句话就是年龄小好糊弄呗,可是若我年纪大点了,难道他们就不怕我学汉武帝刘彻一般重新夺权,让这帮人身败名裂吗?”朱厚熜道。
陆炳反问:“他们会这么轻易给你这种机会吗?”
朱厚熜听到此言,摇了摇头,的确如此,到时候被废了也是说不定的。陆炳见朱厚熜满脸愁容,笑道:“你不是不想当吗?怎么现在又这么关心起来了,我知道你只想当个藩王。悠哉悠哉的过日子,但是那得在保证江山还是你朱家的江山的基础上,若是改朝换代了,不杀你都是轻的还想当王?做梦吧你。”
朱厚熜想了半天才问道:“也就是说责无旁贷当皇上这事儿我是躲也躲不过去了,对吧?”
“这句话说得太臭屁了,弄得和什么苦差事一般,你到底知不知道多少人都在幻想着自己成为皇帝,虽然不在其位不知高处之寒,可是在民间皇帝毕竟是神一般的存在着。”陆炳说到:“行了,咱们别想这事儿了,怎么着还不一定呢,计划赶不上变化。”
朱厚熜在空中挥了挥拳头,笑道:“若有人推举我,我定要让他们知道这个决定是个错误的,我朱厚熜不是个任人摆布的傀儡,嘿嘿!炳哥,愿意陪我一起战斗吗?”
“必须的,兄弟同心其利断金。”陆炳轻捶了朱厚熜的肩头一下笑道,朱厚照死去的阴影在心头淡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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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几天,朱厚照三月十三日驾崩的消息传到了安陆,举国茹素,就连官府的红围也都撤了下来。自古盖棺定论,没有人再痛骂朱厚照的种种作为,有的只是种种政绩的怀念。陆炳终究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只要爬到高位之上,不管做的如何,总会有人骂的,不可能天下人人说好。人对往事的回忆总是功大于过,尽是想着好的事情,有这无尽的思念,对当下则是抱怨连连,这不过是人的本性罢了,或者说是弱者的本性。
陆炳的心情并不轻松,他记得朱厚照和自己在一起的欢乐,与那无上的兄弟之情,但是人并不是只活在回忆中,而今陆炳已然闻到了空气中略显紧张的味道,虽然安陆离着权力中心的京城有千里之遥。
果不其然,三月末,江彬带威武团练营逼近京城,在西安门外驻扎。而威武团练营就是朱厚照亲兵卫队团练营的化身,而此刻兵权已经被江彬牢牢掌控,京城之外不得随意驻军,即使护卫京城的守军也是全国更替驻扎,三大营将领轮流换防主力部队互相制约。但团练营本就朱厚照的精锐护军一直在京郊驻扎,此番朱厚照驾崩之时离着京城更近了一些驻扎也算合情合理,起码可以美其名曰是对京城秩序的维护。京城之内一片惶恐不安,纷纷认为江彬要谋反叛变,而且胜算很大,于是不少与江彬不和的大臣倒戈站在了江彬这边。
四月十八日,江彬被杨廷和安抚,杨廷和宣称自己中立,谁赢帮谁。江彬心中稍安入宫面见太后之时,皇太后突然下懿旨逮捕江彬。江彬察觉情况有异,走西安门准备前往威武团练营,想在大军之中寻求保护,若是不行就做最后的殊死顽抗或许能杀出一条出路,甚至扭转乾坤大获全胜。怎知杨廷和早有准备,西安门早早就关闭了,江彬无法出城,就连送信出城引兵入京都难,故而江彬只能走北安门,却在城门处被早已埋伏好的部队所围。见敌众我寡实力悬殊,连抵抗都没抵抗就甘心伏法,被缚入狱了。
四月二十一日,奸党全部被擒,三大营和边军围困威武团练营,就地罢免打散编入其他部队。江彬的家被抄家了,江彬的儿子江杰,江勋,江鳌都被收监,等待最后的审判,幼子江然和妻女都被送入功臣家中为奴。那一夜,干旱许久的北京城下起了大雨,也不知道是老天为江彬悲鸣还是欣悦激动的泪水,总之官方的宣告是捕江彬天大喜遂降雨。
四月二十二日,议兴王,兴献王世子朱厚熜入京即位,并选定年号,明年为绍治元年。这等国家继承人的大事儿,就在杨廷和等权臣和太后的授意下完成了,而真正的主角朱厚熜只不过是个过客,通知你要来当皇上而已。事后,陆炳曾和朱厚熜商议时得出了两条结论:一,**朝堂势大。二,根本没人把朱厚熜当回事儿。
朱厚熜暗暗下定决心,要让小觑自己的人付出代价,而陆炳也在积极地准备着,敛财聚兵组织属于自己的力量,初登权力上层,前有强权之下人不可多却要精,起码能成为一只尖刀力量。陆炳通过武林关系得到了关于新皇位的消息,与朱厚熜庆祝了一番,同时也暗自奇怪,自己记得不应该是嘉靖年号吗?怎么成了绍治,既然想不明白也只能作罢,不再去想。
四月二十六日,迎接圣驾的大队还没到安陆,一切都在秘密准备当中,大队还未到时不可大肆宣扬,否则就等于把朱厚熜暴露在危险之下了。可是陆炳却发现了端倪,不仅往日冷冷清清的王府如今门庭若市,官府也在四周加派了捕头巡视,暗处更有许多高手。看来消息不假,朱厚熜确实要登大宝了。
杨飞燕留在了王府之中,扮作陆炳的丫鬟,和陆炳一起收敛身法,不让那些暗处的高手看出自己的底子,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陆炳得知了江彬的事情,无奈的摇了摇头暗道一声:爬得越高摔得越惨。而杨飞燕更关心的则是自己的父亲杨登云在哪里,江彬的倒台并没有让自己父亲放出来,在最后一刻莫非玉石俱焚杀了杨登云拉上了一个垫背的?
陆炳安慰了一下杨飞燕,自己又出去了,他要找一个人,谈谈生意,关于国家的生意一本万利的生意。
杨飞燕偏要与之同行,梦雪晴也要相伴而行以掩人耳目,朱厚熜和陆炳彻夜长谈反复商议,次日陆炳一行人离开了王府,相约朱厚熜入京之时再回来。
陆炳要找谁呢?自然是要找钱,富可敌国的钱,如今朱厚熜入京无兵无权,说话底子不足,手下的权臣估计不会把这个年少的皇帝放在眼里。当兵吃粮,招兵需要大量的钱财,而不是通过朝廷户部且能拿出如此多钱的只有一人,沈家后人。
陆炳笑着自言自语道:“你们权大,兵多,那老子就学美国总统选举,筹来钱砸死你。”
若不是经历了先前的种种,陆炳肯定想着权臣都是忠臣义子会极力辅佐朱厚熜,和众人和平相处,但是经历过生死又有朱厚照言传身教一番的陆炳则要准备好一起,那些权高于天的大臣既然要挑战皇权,那么就等于与陆炳为敌。此刻的陆炳,没有了最初得知朱厚熜为帝的欢欣,也没了后来的忧愁和担忧。
而今,陆炳有的只有坚定,往前走,辅佐着朱厚熜君临天下国泰民安,完成对兄弟的情义,完成自己今生挚友朱厚照的托付。
执着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