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筱在家躺了半天,什么都没想。就闭着眼,没睡着,也不想起床。苏妈妈只认为苏筱是累了,其他也没怎么过问。
淡紫色的被子缠在身上,止不住的热。苏筱的额头微微出了点汗,发丝沾着,说不出的烦乱。最后,一把扯开,开始打电话。
“唔,周静,我是苏筱。”不能再低的声音。果不其然,那边一顿大骂。
“死丫头,你去哪了?行李也不拿,人呢?你知不知道我们都急死了,你有个什么我们怎么跟你父母交代啊?”
苏筱紧紧抠着床沿,一下下,像做错事了的孩子,一下子只能微微听着,并不做声。
周静一顿责备,末了,才顿了顿问,“现在在哪?”
“在家。”苏筱说的很轻。
“嗯,在家?”周静不敢置信。
苏筱又“嗯“了一下,虽然自己到现在也想不通自己怎么会那么听话,坐着萧横父亲的商务车就那样回了家。
突然耳边一阵嘈杂,过后,一声冷硬声音传来,没有嬉皮笑脸,没有作势的亲近,濒临到冰点,“小尼姑,你见过他了。是不是?”
苏筱不应,低着头,明明可以说些什么的,又为什么选择什么都不说。
“他让你走?”萧横继续铺陈,在他的心里,他太清楚自己的父亲是怎样的人。自己在外面的动作,可以曲解成是这个女生的原因也未可知。
女生此时却笑了,声音一如平常,但又说不出的异样,“萧横,这不是家庭伦理剧。”所以不存在,某个有钱人家的父亲看不起平民家的丫头,想尽办法避免他儿子命运中的可能意外。
“小尼姑,说谎会长鼻子的。”男生皱眉,心下只认为如果不是被逼,以苏筱的性子怎么会连招呼都不打就回了T城。
“以后,别叫我小尼姑了,你也说我六根未净的。”苏筱笑得云淡风轻。
“所以呢?苏筱,你欠个解释,不单是我,周静,许远扬他们也是。”萧横看着被风吹起的窗帘缓缓开口。
苏筱叹了口气,“萧横,那你又为了什么和我们一起旅行?”
很久,都没有回应,女生最终说了,“把电话给周静吧。我自己说。”
直到耳边传来周静的声音,苏筱才发现自己的心没那么紧紧皱着了,这才说,“老哥,对不起,这次是我不好。“
周静听了小妹与萧横的对话,猜到肯定发生了什么,但小妹的个性实在不适合过问过多,现下也只有责备几句,“知道自己不好了啊,我都吓死了,你知不知道,以后,真有事可以先跟我们商量一下吗?”说完,感觉自己眉头还揪着,立马舒展开来。还好,小妹没事。
“嗯。”苏筱答应着。
“老哥,替我跟许远扬道声歉,这次,真对不起。”女生一直被自己不告而别的行为压着,觉得那真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
“他,没事的。他只是有点担心,现在知道你没事了,在自己家里。心里石头总算放下了。”
“真对不起。”苏筱始终过意不去,男生的旅行计划做得那么认真。
“哎,好了啊,别说这些了,再说我真生气了。。。。噢,等一下,远扬有话跟你说。”
许远扬暖暖的声音,带着笑意,“苏筱,没事了吧。那考虑一下,做我妹妹怎么样?”
“啊?”女生实在被雷到了,情绪一下子跨越太大,收不回的惯性思维一下子乱了。
“不愿意吗?我一直很想有个妹妹的,就像你这样的。”男生透着诚恳。
“我。。。,做妹妹吗?可是我已经是周静的妹妹了。”苏筱一下子搞不清人物关系,这下子乱了。
“那没关系的。两个都是你哥哥,我认真的。你考虑下。”
“不用了,远扬哥,我做你妹妹。”苏筱笑了,女生骨子里的不拘小节立刻显现。
“那,做妹妹的,做什么事,哥哥都不会介意的,所以,苏筱,做了决定的事,我们都能理解。自然更不会怪你。”许远扬对着周静一笑,周静觉得此时的男生很帅气,说不出的好看。
苏筱听了,心里暖暖的,等到放下电话,她都在笑。这又是一个给予你宽容的人,苏筱,你多么幸运。应该高兴,默默感恩。
这边的三人陷入沉默,很久,周静忍不住问道,“萧横,我们是不是朋友?是朋友就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横一直背对着他们的脸转过来,倚着窗台,墨色眉眼星光暗沉,“苏筱,应该见过那个人了。”
“哪个?你爸爸?”周静惊呼。这下子女生明白了,为什么萧横脸色那么难看,为什么苏筱要走,而且那么奇怪的离开?
许远扬随后拉着周静出了房间,丢下一句“萧横,你如果是个男人,就不该让一个女生掺进来。”
萧横听了,半响没表情,很久,看着外面的眼睛累得有点涩,耳边响起苏筱的话,“萧横,那你又为了什么和我们一起旅行?”许远扬的话,萧横,你如果是个男人,就不该让一个女生掺进来。
掏出手机,拨起一个号码,你不能否认它是熟记于心的,虽然一直不承认。
通了,没有人情的声音,“有事?”
“广告公司的事我放弃,苏筱,你别再打扰她。”
“萧横,你没资格讲条件。”
“我不是在讲条件,这是一件事。你可以不答应。”萧横说的很平淡,习惯性的程式,这就是他跟父亲萧慕新之间的谈话方式。
“好,也可以,但你必须接手萧氏集团,别再在外面搞些不上路子的野公司。萧横,别忘了这是你的责任。”
“它是你的,不是我的。”萧横冷冷回道。
“是,它是我的,可是,你是我儿子,你身上流的是我的血。”萧慕新动了怒。
“放心,我比你还记得。”萧横嘴角一阵冷笑。
萧慕新握住话筒的手慢慢收紧,自己的儿子这样恨自己,算是报应吗?但口气还是坚硬,“你有弱点了。萧横,你以为我在跟你商量?”
“苏筱吗?好,接管萧氏可以,我现在退学,去妈那,你能同意吗?”萧横不动声色,很多时候,自己不就是在赌吗。
出乎萧横的意料,萧慕新终还是应了,给了他三年时间。
自己多久没有看见那个哄着自己“小横,乖乖的”的女子了,很久了,久到面貌已经模糊,声音都旧的恍惚。妈,他终究还是答应让我过去找你了。那个约,大家都不必再守了。
“国外的大学近期就可以联系好,三年时间,你不要让我失望。”萧慕新语气依旧透着冷峻。
挂掉电话的萧横看着远处推着浪花前进的海水,那里面有自己和苏筱扔下的两个瓶子。苏筱说,在自己没成长得更好的时候,所有人,都要好好的。自己的那个里面什么话都没有,只有半堆沙子,也许,从一开始,他跟那个瓶子一样,就是沉沦的命运。
被吹起的亚麻色的额发在风中向上牵扯着,一双墨色眼眸看着深蓝色的海水,就像倒灌进了海水,那么深刻的画面。坚挺的鼻子下似笑非笑扬起的嘴角,是讥讽?是悲哀?或许什么都不是,吹在那一撮风里,就什么都没有了。身子立在那儿,谁又能说,人这一辈子,不是自己在成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