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这里你也从未来过?”仍旧维持着粽子造型的秦临风有些吃惊。
“嗯。”木子衿道,“从未自此处去过。”
“……”没有来过还说的那么有自信的样子,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是被骗了一样。
木子衿本就不喜言语,能同旁人偶尔说上几句也算是兴起,若非必要,他总是沉默着。
他们现在所走的路是斜向上的,不知向上走了多久,周围的树木都渐渐稀疏起来,指导他们登上最高处,那是一处极广阔的平原。从上至下看,再不见来时熟悉的景物,因为选择的偏道,他们倒是经过了不少的村落,这一眼下去,却是巨大的黒渊。
苏小落见自家徒弟这一路看秦临风狼狈行走,觉得惩罚差不多了,便收回了缚妖索。终于得了自由的秦临风也没不知好歹再生是非,向苏小落诚心诚意道了谢。
虽然连他自己也不懂为何最后变成他来道谢……
“这是……断崖的另一端?”秦临风试探着开口,他从未到过此处,所有的了解仅限于所听传闻,所谓的断崖另一边,也只是猜测,毕竟这同他所听闻的断崖处有极大的不同。那处的断崖据说是怪石嶙峋,寸草不生。显然同这边的郁郁葱葱有极大的不同,况且,也没有如此大一座雪山。
是的,雪山。就在他们爬上斜坡的前一刻,他都不知下一刻会见到一座望不到顶的雪山。而这在气候温和的莫桑国,是不可能存在的景象。这也是他常常去往他国的原因,四季如春的莫桑,一成不变到错过了许多的景色,尽管他连莫桑都没看遍。
因此,唯一的解释也只有这里已不是莫桑地界。那他们之前明明就是在离断崖不远的密林中穿行,那么,不出所料这里应是断崖另一边才是。
木子衿未说是,也未说不是。只有意无意瞥了眼秦临风身后,淡然道:“他们是上不了山的。”
言毕,只听一阵惨叫声响起,秦临风回头,地上七七八八各种躺着好些黑衣人,他惊:“你们怎么来了?”
其中一个黑衣人勉强起身跪在秦临风面前,恭敬道:“回殿下,是王让属下们贴身保护的。自从上次属下们护主不利使得殿下失踪数日,请殿下责罚。”
“行了行了,都过了这么久现在才来说责罚不责罚,免了。”秦临风不耐地摆了摆手,道,“我还以为都已躲掉你们了,你们回去,顺便告诉他答应他的事情不日便可办到,他大可放心。”
“可是,殿下……”黑衣人还待再说,秦临风皱眉不耐道,“够了,回去!”
“是。”毕竟都是训练有素的人,黑衣人们站起身,向秦临风行了礼后转身离去,如被发现之前一般无声无息。
秦临风见那些黑衣人俱都退下,回头却见众人都看着他,一时也有些尴尬“让你们看笑话了。”
“哟,看不出来还是个殿下呢。什么殿下啊?”最先调侃的自然是黎月了,她斜眼看着秦临风,道,“还有那什么王,难不成你还是什么小王子不成?”
“懒得理你。”秦临风撇过头,一副傲娇样。
“你的小狐狸呢?”黎月说到小王子就忽然想起那本同名的书,便想要调笑一番,见秦临风拒绝交谈的姿态,轻嗤一声,道,“放心,别说你是什么殿下不殿下,王子不王子的,就算你是王,姐姐也不会扑过去抱你大腿的。”她可是要回现代去的好吧,在这边活得再风生水起又有什么用?就算想精彩一些,也不至于找秦临风当靠山吧?
木子衿见俩人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念头,才开口道:“此山要过,须得经历考验。至于考验什么因人而异,切记勿要有贪念,便能保你们周全无恙。”
景媵知看向木子衿,却见木子衿也正看着他,双方都轻微地点了点头。
之前并未细看,走近才发现草原并未连着雪山,而是在中间有个极宽的间隙,约莫十丈。而间隙下方则是深不可测的黑暗,苏小落捡起一枚石子扔下去,半天都未听见回声,可知若是掉下去,定无生还的可能。
几人正惆怅时,那间隙处竟有什么东西在若隐若现,苏小落凑近一看,却是一根拇指粗细的冰条,从草原这头,延伸至雪山那处。方才并未见着,很明显是刚刚才形成的。正这样想着,在这根雪条旁边,又出现了第二根一模一样的雪条,紧接着就是第三根、第四根……
一直到第六根结好,再未见着第七根的迹象。
“我们这里刚好是六个。”苏小落掰着手指数完,疑惑道,“难道是要我们分别踩着这雪条上去?”
“正是。”一直未出声的木子衿印证了她的猜测,只是对于具体的方法,他其实并不清楚,只道,“随心走便是,不要害怕。”
木子衿走在最左边的冰条上,苏小落挨着他在第二,接下来的顺序就是:黎月、秦临风、景媵知以及硬生生被挤到最外层的泡泡。
拇指粗细的冰条,要想光是想想就没什么安全感,更逞论踩在上面走路了,一脚下去摔进黒渊可不是开玩笑的。黎月死活不愿踩上去,苏小落再三跟木子衿确认不会有什么危险,黎月还是不敢上去。木子衿只得道,已经走到这里,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她一回头,果然不见之前的草原,身后是白茫茫的一片,脚下是仅剩的一团草地,勉强移动都可能掉进黒渊之中。
被迫踩上冰条的黎月只得在踏上去之前大喊一声:“坑爹啊!!!”
苏小落也正踩在冰条之上,好在她曾因为好玩踩过丝线,对于怎样使身体变得轻盈的方法还是熟悉的,到不至于担心冰条承受不住她的重量而断裂。只是自家徒弟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女子,真的没有问题吗?
木子衿见苏小落一脸担忧,频频往黎月那边看,便对她道:“你莫要看她,认真走,否则你自己都会过不去。”
因为心中无惧,冰条踩上去感觉很结实,苏小落倒是没有多大的担心。只是那边黎月本就心有戚戚,一直想着这冰条会不会突然化掉。正这么想着,就见那冰条开始往下滴水,并且可以看见它逐渐变细、变透明。此时才走到一半,黎月心生极大的惊恐,之前一直平视着前方,这一变故发生时,她便下意识往下一看。这一看可不得了,看不到底的感觉让她瞬间腿软,她猛的抬起头,侧过脸冲苏小落大喊一身:“师傅,救命!”
就……掉了下去……
而一同掉下去的,还有刚刚拉住她却没拉稳反而一同被拽进黒渊的秦临风。急速下坠的瞬间,秦临风紧紧握住黎月的手未放,心中却是想着:“你个臭丫头害我枉死,阎罗殿里定告你一状,不能让你跑了!”
苏小落被木子衿提醒后倒也没怎么注意黎月,只是突然听见她这一叫,转头看去,只能眼睁睁见着自家徒弟就那么直直地掉入了黒渊之中,翠绿的小身板瞬间就没了影。心中一痛,脚下也没之前那么稳,眼看就要掉落下去,木子衿眼疾手快一把拖住她的肩膀,语气严厉:“心中莫要存着太大起伏,否则你就会坠入这黒渊之中。”
苏小落却止住脚步,就那么任由木子衿提着。她半天没反应过来,愣了愣,才接受黎月已经掉进黒渊的事实。
最后一刻还在叫自己救她的徒弟,如果自己能一直看着她,如果自己动作能快一点,如果……
方才还在跟她撒娇说回去的徒弟,转眼就……
眼圈一热,泪便从眼角处直直落了下来:“是我没用,每次都在我手边都保护不好她。她说她想要回家,我答应过她,却从未上心过,甚至还一度忘却……她还这么小,我还什么都没有给她,她就这么走了……要不是我非要找什么神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明知道她不过是一介凡人,却总是以我的想法去决定她的选择,是我的错……”
苏小落就这样断断续续哭着,眼泪不停往下掉,她却并不去擦,只这么絮絮叨叨地说着。到底还是个将满十五的少女,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心里有什么都憋不住。待苏小落说得差不多了,木子衿拿出一方丝帕将她的眼泪都擦掉,叹息道:“她还活着的。”
“什么?”苏小落悲痛的情绪还未收敛得干净,听到木子衿这么说也只是表情呆呆的。
“我说。”木子衿将丝帕放在苏小落手心,道,“她只是去了雪山的另一处,不久你们就能相见了。”
“是这样吗?”
“嗯。”木子衿见苏小落之前那样悲伤的模样,心中对她愈发疼惜,便朝景媵知处看去,道,“问他便知。”
苏小落回头,但见景媵知正含笑看她,她有些不相信地问:“真的吗?徒弟他们都还活着?”
之前一直为黎月哭了大半天,还以为她忘记摔进黒渊的另一个人了。景媵知继续笑着,道:“他并未欺你,他们却是在另一处无疑。这冰条说来说去不过就是个阵法罢了,黒渊也只是障眼法而已,只是比起一般江湖术士的又有所不同。”
木子衿也赞同地点头,最边出一直焦急地看着苏小落的泡泡也使劲点头:“对啊对啊,主人,你不要难过了。”
“合着你们都知道这只是阵法而已?”苏小落一副受骗的表情,伸手指了指自己红彤彤的鼻子,“就我们三个不知道?”
景媵知难得幽默了一把,道:“说出来岂不是没了趣味?”
“主人,这个阵法上面下得有言禁,若是在无人掉下去之前说出来,所有人都会掉下去的。”还是泡泡看苏小落快要生气的样子,急忙解释道。
“哦。”苏小落漫不经心应了声,看向景媵知的眼神却是充满了探究,“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