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地贴在墙上的感觉非常难受，可是为了把事情弄清楚，我俩还是坚持到左边大厅的声音完全消失后，才拖着疲惫的身体滑到地上。
这两个大厅之间的隔墙非常厚实，若不是汤姆大哥用了叫做“无孔不入”的风系魔法，我们真得没法偷听到那些人的谈话。
那些人的每一句话都让我无比震惊，但自己内心更多的还是积累如山的愤怒。
汤姆大哥突然直勾勾地盯着我的手，自己察觉到后也转头瞥了一眼。原来因为整个偷听过程中过度愤慨，我那施加法术的右手在墙壁上留下了深深的爪痕。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问道：“波利老弟，你知道这墙是用什么做的吗？”
我摇摇头，不明白汤姆大哥的眼神为何会那样惊恐。
“是石英岩啊，你居然可以将它破坏成这样，”汤姆的语气发生了轻微的变化，“原来白天对我的攻击并不是你真正的实力。”
这件事的确如他所说，我不会在战斗中使出百分之百的实力，因为自己从来没有觉得有必要这样干。平时被塔里希尔折磨也好、打劫时被魔法护卫围困也罢、就连被表姐或者艾伯特打得半死也一样，这些事情都不足以让我毫无保留地出手。
但我并不是刻意地隐藏实力，也并没有消极对待的想法，可有些极限的法术真得不能随时随地做到，而且它们所造成的伤害也超出了自己的控制范围。
或许在实现成为术士的梦想以后，我还没有什么打心底里想要实现的目标。即使曾经被艾伯特逼迫发誓成为最厉害的术士，可那也是闲着没事想想罢了。
在这间大厅里的突然爆发确实有些让我意外，思来想去后自己终于发现了原因。那就是亲眼所见这些惨状，以及了解人性残忍后内心所产生的愤怒，这种心情促使我的身体产生共鸣，不知不觉就释放出了超出平时的力量。
没错，这种类似催化剂的心情就是愤怒！
汤姆大哥看我的眼神却越来越复杂，他轻声建议道：“波利老弟，我们现在应该先离开这里再说。”
“是，我们回书店向塔里希尔报告。”我爽快的回答似乎让他有些出乎意料。
因为那两个被扒光衣服的魔法师早晚会被发现，而且刚才听说这里明天早晨将被摧毁，所以现在必须请老大来阻止这件事。我不明白这样显而易见的道理有什么好奇怪的。
……
夜里在郊外飞驰对我来说已不是新鲜事了，可这次自己的心情却比以往都要激动。路上我还主动向汤姆大哥说了对这件事的看法，并且提出了很多种猜测。
不过他从山上下来就是一脸愁容，似乎在自顾自地思考着什么。而且对我的发言也只是点头敷衍，应该完全没有听进去。
我觉得自己知道他的烦恼：“大哥，你是不是觉得那个魔法实验的背景有些复杂？”
“哦，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汤姆大哥回过神来，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因为事关魔法骑士团副团长、十年前的魔法实验、”我回忆着刚才窃听到的谈话内容，“还有一个叫布鲁斯的家伙。”
“然后呢？”
汤姆大哥似乎在考验我的推导能力，于是仔细在脑中过了一遍后，自己将分析过程重复给他。
“除了那个魔法骑士团的副团长，其他两人都是外地口音。而且根据副团长恭敬的语气，可以推断出这些人来头不小，很有可能实力不俗。”
汤姆大哥点点头，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他们应该是在做一项魔法实验，而且实验对象是孩子，这件事很可能由那个叫布鲁斯的人暗中操纵，”我想起死在自己怀中的男孩，只好平复了呼吸后再继续说道，“实验时间是明天晚上，而且根据最后两人的密谋，最近有一个叫哈斯塔的魔法师将被暗杀。”
“还是被外部人员。”汤姆补充了不可遗漏的细节。
“因此可以得出结论：魔法骑士团副团长，还有叫作林肯和安吉利亚的两个人，他们准备的实验应该牵连着魔法骑士团、摩多市十年前的实验、甚至还有其它更厉害的势力！”
让我有些不能理解的是，听完我的解释后，汤姆大哥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
“大哥，我的推断哪里有问题？”
“你说的很对，”他盯着我考虑了很久，终于叹了口气说道：“可是波利老弟啊，你还不明白其中的厉害，布鲁斯大人是和你的老师不相上下的人物！”
“这事我早就预测到了，”我觉得他有些低估了我的思考能力，“否则老大也不会像他们说的那样。”
“摩多市的情况很复杂，”汤姆大哥的脸色依然没有好转，“塔里希尔居然会选择撤退，就说明整个事情已经变得非常麻烦。”
“老大一定会帮那些孩子的！”
“可是她放弃了马车上的仪器，刚才你也听到了啊？”
“那是老大不知道虐杀孩子的事情，”我认真地盯着他，声音斩钉截铁，“等听了我们的报告后，她绝对会狠狠惩罚那些人！
汤姆大哥看着我坚定的神情，只好笑了笑不再反驳什么。
或许塔里希尔平时对自己来说是活生生的恶魔，但作为术士和我的老大，她是什么样的人我绝对清清楚楚！
终于到了城市西门，眼前的景象果然如我所料。虽然已经过了午夜，可守卫却比平时多了不少，看来魔法骑士团加强了戒备。可这种守备哪能难住作为资深强盗的我，在自己的细心安排下，我俩轻松地混了进去。
顺利到达市区后，因为汤姆大哥今天释放的魔法有些过量，我只好抑制住归心似箭的心里，沿着芬河和他缓缓向前走。河水在夜里显得格外宁静，正好和自己的心情截然相反。
“你从隧道里出来是不是很生气？”汤姆大哥突然问道，“在大厅里的法术也是因为愤怒吧？”
“对！我感觉这种情绪能使我变强，”我毫不掩饰地回答，“大哥不也说过我的法术更厉害了吗？
“是这样没错，但同时也很危险！”
“什么？”
“除了发挥出正真的实力，你还有点特别的地方让我注意，”他停下脚步凝视着河水，眼神渐渐变得迷离，“人在愤怒时会失去理智，而你却和我认识的那个家伙的表现一样。”
“是什么？”
“你刚才是不是注意力更加集中，脑袋也变得更清醒了？”
回想起来自己确实有这种感觉。当我被怒火重重包围时，思维竟然会变得越来越清晰。因为我发泄愤怒的方式很特别，自己认为只有将精力完全集中，才会把怒火最大限度地释放。
“保持冷静不好吗？”我有些疑惑。
“当然好，只不过…”汤姆大哥回过头，似乎犹豫了一下，“总之你要学会控制这种情绪，它对自己的伤害也许更大。”
……
终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书店门口，只见房间里不出所料地亮着烛火。我小心翼翼地推开大门，只见塔里希尔正皱着眉头靠在前台，地上掉落的十几个烟头说明她在考虑事情，而且应该考虑了很长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