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贵早就对红泥这丫头有个不错的印象,再加上这段日子细心观察下来,就更没有不放心的了。梦菊不是个鲁莽的姑娘,若非看好红泥的性子为人,不会在新年时特意把她带到侯府来,这是要请嬷嬷关照的意思,金贵怎会看不出来。
王金贵感叹梦菊没有看错人,不光是红泥老实本分,更是因为她在穷困的日子里能够辛勤劳作,而日子好了以后依然能一如既往没有过多的要求,永远能看清自己的处境,不作非分之想,这才是难能可贵的。
如今情势不稳,她的身边最是需要能够省时度势而又脚踏实地的人。沁竹的年纪已经不小,迟早是要和梦菊一样离开她的,这叫她如何能不早作打算。
没有人能够算准未来的事,即便她有心栽培,成与不CD要看红泥的造化。“你能够心存感激之情,我很是欣慰,但做奴仆的本分不单是要感恩,更要能为主子分忧,这一点你能做到吗?”
红泥看见王金贵的脸上不再有温和的笑意,而是极认真的看着自己。虽然她从没有感受过这种气氛,但还是努力压抑了无序跳动的心,回道:“知恩图报,红泥自知人微言轻,却无时无刻不在希望有一天能够报答府上的恩情。如果能够为嬷嬷分忧,红泥求之不得,请嬷嬷尽管吩咐,红泥一定竭尽所能。”
听到她如此慎重的表明心意,金贵满意的点点头道:“我的确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需要托付给你,既然你承诺为我分忧,我也希望如你所说,不要叫我失望。红泥,我要你闭紧嘴巴,今夜就动身,去替我照顾一个人。当你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一定会激动到无所适从,但我命令你克制自己,只做我吩咐你做的事。那就是照顾他的身体,安抚他的情绪,除此之外不准再有其他任何的行为和言语,哪怕只是一个闪念。”
红泥能够深刻体会到嬷嬷言语中的郑重其事,更不想错过这个赢得王金贵信任的机会。她明白自己的今天是多么的得来不易,逃过了大哥的轻视利用,留给她一丝丝对未来的憧憬。不单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那些帮她爱护她的人,她不允许自己把事情弄砸。
“红泥谨记嬷嬷的吩咐,绝不敢出半点纰漏。”
王金贵缓了声色道:“下一步的事情,我还无法告诉你,所以你一定要有足够的耐心,不管过去多久,都要记得我交代你的话。现在你就下去准备吧。”
“红泥遵命。”她拜别金贵,就此展开一段新的际遇。
王金贵会选择红泥是看中她的性格,也是因为她是沈平的亲妹妹,血亲之缘加上她善良的本性,一定会无微不至的照料沈平。至于其他,金贵却没有十足把握,毕竟她年纪还小,是否心性成熟、处变不惊还需要经历些事情才能看出来。不过,卓管事派去的无疑是稳重之人,只要红泥老实规矩的听从教导,相信也不会有什么大错处。
待到翌日天明,很多人都听说了红泥姑娘去探望远亲的消息。
沁竹并不相信这一说辞,在府里就数她和红泥走的最近,可她从来没听红泥提过什么远亲,而且这才来了多久,怎么就省亲去了。然而,等她知道这消息是嬷嬷放出来的,就料想里面一定有事,但最好她还是少问为妙,于是便装作不太在意的没有过多询问。
不久,领命而去的卓管事就带回了惊人的消息,虽然那伙山贼还未找到,但却可以肯定那些人绝不是山贼那么简单,而这些都是他从沈平的叙述中推测出的。
原来当日听闻兄长被绑,沈平可谓心急如焚,为筹足赎金他忍痛卖掉了辛苦积累的不少家业,待银两一够就立刻动身上山救他大哥。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枉他心急如焚一心只想救出自己的亲人,却到底被自己最亲的人设计陷害。那沈老大哪里是遭人绑架,分明是想图谋兄弟的财产,这才伙同他人闹出绑架这么一出戏来。可怜沈平被蒙在鼓里,白白的被人推下山崖差点就丢了性命。
为了争夺利益弄得兄弟反目、大打出手,甚至丢掉性命的比比皆是。可她并不相信事情只有这么简单。毕竟牵扯到刘家之人,沈平所说的同伙想必就有他,这些人为什么要帮沈平的大哥出谋划策,还有那些迷一样的山贼,可不是简单几个银子就能请的来的。她不认为沈平大哥或是一个小买办就有这样的本事。
“天下从来没有这么多的巧合,你依旧给我盯紧了,我还等着好戏看呢。”金贵吩咐道。
卓管事躬身应了,又退了出去。这段时间他几乎没有哪天是轻松自在的,谁叫他职责所在,难免奔波劳碌。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平安侯一派利用政治手腕,在发兵车池的问题上得到了绝对的支持,右相刘寻气极,干脆就托病不上朝了。殷陌栖明白此次事情能这么顺利,和皇帝的暗中支持是分不开的,既然如此他当然要兑现承诺,帮助皇帝铲除刘寻这个老狐狸。
当璧宛公主听闻消息,她简直不敢相信。父皇会忍痛把她送来滕国就是为了修好之意,没想到滕国却见利忘义出尔反尔,更让她伤心欲绝的是那个主张讨伐之人竟是她将心交付的夫君。
她无法自已的奔到旷霖院,就想要向他问个明白。不料院中的下人却告知平安侯不想见她,请她速速回去。
璧宛哪里肯走,她无奈于殷陌栖的无情,也气愤身为公主却要遭受被几个下人驱赶的耻辱。于是她赌气说要一直等下去,直到殷陌栖答应见她。
旷霖院的下人竟然第一次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的闭门而去。雨在此时下了起来,平添了许多狼狈与忧愁,璧宛瑟瑟发抖的躲在屋檐下,泪水弄花了她的娇颜。
欧阳妈妈终于意识到了她们现在的处境,公主不过是政治的牺牲品,如今她已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在这里僵持的越久只会越受屈辱,她不忍心公主继续遭人耻笑,于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公主千金之躯实不该受这分罪,请公主先行回去再做计议。”